宝钗忙笑着安抚她:“你放心,现在都好了。我家里的事情你还不晓得,大爷在外头有了甚么事,母亲都尽管叫我出主张的。现在恰是为了这个原因,她不好再嗔我,待我竟比前些时又好了很多呢。”俄然听到金锁中阿谁声音幽幽来了一句:“不过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再过几日保准又当作泥土瓦砾普通了。”宝钗心中刺痛,也不去理它,一时打发香菱去了。

刘姥姥本是能刻苦的人,听了这话喜不自禁,向着宝钗千恩万谢。宝钗又教她道:“我家也收棉线棉纱棉布。姥姥是有见地的人,天然晓得这棉花纺成线,织成布,身价就高了很多。如果有暇,就纺了线织了布送到这里来,不管多少,代价比外头只高不低。”

柳依依固然是童言无忌,信口胡说,但是宝钗听了这么一番话,不由得暗合了苦衷,想起薛蟠,心中不由得恍忽起来。好半天赋笑着向小女孩道:“你这孩子,看着一脸聪明相,倒是走了弯路了。过分过火了。等你长大天然晓得,天底下的好弟兄哥哥多着呢。何况若不生弟弟,你娘在屋里也难过,你莫非忍心?”

柳依依大声说道:“我常听人说做人要诚笃取信。我内心一点都不喜好弟弟,奶奶偏要教我向娘说盼着生弟弟,莫非这不是教着小孩子扯谎?哄了我大姊还不算,还要来哄我!”

刘姥姥闻言大喜,又游移着说:“我家里不过几亩棉花田,撤除自用的,又能得几包棉花?女人家的铺子必是做大买卖的,我们这点针头线脑的,还不敷个零头呢,如果没眼色,巴巴地拿了来,只怕女人也难堪呢。倒是仍旧叫乡里收棉花的人收了的好。”

这番话说得世人暗自点头,显见也是她们心中所想。岂料柳依依这小女孩年纪当然极小,性子偏生是极固执的,何况是个调皮不怕人的,现在听世人都说她的不是,把小嘴一扁,说道:“谁说家里非要有男人来撑着流派了?莫非那花木兰参军,穆桂英挂帅的故事,都是假的了?何况我如何敢希冀弟弟出头,为我主持公道?谁晓得弟弟会不会游手好闲,嗜赌败家呢?这都是我看邻居家看出来的。如果如许一个弟弟,只是拖累,我为甚么要盼着生弟弟!”

世人见那小女孩身上的穿戴,就晓得她是小门小户家出身的孩子,恰好一双眼睛清澈得很,透着一股子灵气,叫人越看越爱。连宝钗那么端庄的人,都亲身走下来,握住她的手,用帕子替她拭干了眼角的泪,柔声哄她,又喂她果子吃。

宝钗晓得北方乡间亦有莳植棉花的风俗,虽不及江南鼎盛,却也不成小窥。城中虽有收棉花的商行,倒是做几千斤几万斤的大买卖,并不屑接刘姥姥这等乡里人零散的货。城中就专门有一种行商,小有几个本钱,年年到乡间去收货,化零为整,再同大商行买卖,赚此中的差价。比方在乡间收买时候,一斤棉花只得五分银子,待到卖给商行,只怕就是六七分了。乡里人虽是晓得,却也没别的体例,很多年来受人剥削,早已习觉得常,认作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宝钗又正色说道:“我送你这几本书,只是为你闲时无聊解闷,并不是想助着你学这些有的没的东西。诗书当然是个好东西,却也只宜熏陶脾气,如果一味痴迷此中,不顾底子,就是大错特错了。你如本年纪也不小了,到底该学些针黹女工,才是女孩家的本分。不说你我女儿家,单说历朝历代的那些文人骚人,自误误人的却也很多。如前朝奉旨填词柳三变,‘忍把好话,换了浅斟低唱’,毕生落魄,倒教人扼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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