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微微点头,一颗提着的心垂垂放了下来,弯下身亲手给林砚掖好薄毯,一眼就瞥见了林砚手边的书,他拿起来,便看到翻开的那页笔墨,恰是《庄子・齐物论》:
林如海浓眉一拧,贾敏是担忧过分,恐林砚再受了凉弄出个好歹来。可热着了结也不好。只是,经历了前几日那一遭,别说贾敏了,便是他也胆战心惊。
林砚心头一滞,贾母的感慨仍在耳边反响,“当年你父亲调任去南边,我本想留下你,可你母亲舍不得,我也只能作罢,却没想到,这一走便是十年。你母亲现在可好?玉儿可好?”
林砚将她眼神瞧在眼里,眸光动了动,甚么也没说。
林砚拍了拍他的头,“你也长得很都雅!”
但见贾母本日作态,字字句句,那神采间的喜忧之色,都如此逼真,又能对他儿时之事如数家珍,想来,确切是当至心疼他的。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浑身红彤彤的小团子蹿出去,圆溜溜的大眼睛在世人面上转了一圈,停在林砚身上,“这位定是老祖宗说的林家表哥了。林家表哥长得真都雅!”
“太太特地叮咛,现在气候已不比之前酷热了,大爷又是大病初愈,这几日才好了些,怕受不住,便让撤了冰。大爷嫌屋里闷,晚间房里又不准奴婢们贴身服侍打扇,这两日都未曾睡好。今儿见外头风凉,便搬了张椅子过来。”
这话说的贾母喜笑容开,“好好好!玉儿有这份心,我老婆子就很欢畅了。”
一行人入了屋,林砚要按这期间的端方正式拜见,可他膝盖才屈了屈,便被贾母拦住拉至身边座下了,“都是一家子骨肉,哪来那么多虚礼。”
“好好好!”贾母笑得一张老脸都皱了起来,眼底还藏着泪花,“前阵子收到你母亲的手札,说你病重,急得我呀!现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幸亏!幸亏!
林砚笑起来, “都是砚儿不好,让老太太担忧了。”
大哥了,总有些话多,见世人这么恭维,贾母也来了兴趣,一股脑儿把林砚三岁前那点事倒了个洁净,就连尿床都没放过。听得林砚难堪不已。但心底却更加猜疑。
前阵子听闻你病了, 急得吃不好睡不好,还嚷着要请了太医给你送南边去。得知你大好了, 还要上京来, 喜得甚么似得, 就连我们一众孙子孙媳都要靠后了。”
“老爷放心。今儿晌午,张大夫又来把了一次脉,说是已经大好,之前的药不必再吃了。另开了副方剂,乃是养身的。”
“还不把他抱过来。”贾母笑着说完,又同林砚道,“宝玉是你表弟,本来是同我在一处等着你的。还问了好几遭,见你一向不来,撑不住睡着了。”
林砚俄然板起脸来,“那可不可。这是我妹子,天然只能做给我。你若喜好,找你妹子做去!”
林砚自知这定是贾母了,笑着应了,道:“砚儿见过外祖母!”
但是,我传闻沈老太爷非常峻厉,内心头有些惊骇。想起母亲说过,沈大人是琏二表哥的堂娘舅,那么沈老太爷也就是琏二表哥的堂外祖了,既然是亲戚,想必琏二表哥比我熟谙,想邀了琏二表哥一起去。”
他不但将扬州,便是江南这一块驰名誉的大夫都请了个遍,每一个都是一样的说辞,言语间透出让筹办后事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