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噎，横了他一眼。
“砚儿？砚儿！老爷眼里内心只想着大爷，想着太太，可曾想过我，想过我们三年前阿谁孩子？他在我肚子里，还没来得及出世便……老爷可晓得，我每日每夜都会想起他？老爷莫非就没有想过，为甚么这么多年来，除了太太，后院再无所出？”
林砚敛眉，笑嘻嘻应了魏嬷嬷的话，只说回院歇着，回身去的倒是前院方向，在二门口又俄然停了脚步，内心考虑了一番，面色一变，转而转头，快步去了柴房。
最后这句仿佛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音色颤抖，却带着彻骨的凛冽寒意。柳姨娘不由浑身一抖，眼中惊惧，骇然，转而变成哀恸，悲惨。
魏嬷嬷轻笑，“老爷还要上衙呢！已经去前头了！”
院子里，小丫头们更是大家燃烧着一颗八卦之魂。
林砚猝不及防，本能地往中间侧身躲了一步，幸亏柳姨娘毒发时久，已是强弩之末，这一招后，再没了力量，沉重地扑通一声，摔了下来，那大大的眼睛睁着，嘴唇微微颤栗了一下，没了动静。
现在为庄周, 他便做庄周, 为胡蝶，他便做胡蝶就是。
可惜，林砚现在苦衷重重，倒没这闲情欢畅。
皇上大怒，命令严查。可派来的钦差刚进城便染了时疫亡故。随后，俄然爆出此事乃同知苏大人所为，是他将米粮盗走，卖给富商，让他们在国难之际，哄抬物价。帐本函件，色色俱全。
林砚往阁房瞄了眼，“父亲呢？”
杨知府命令批捕，将苏家团团围住。第二日，便传出苏大人惧罪他杀，苏夫人殉情的动静。苏家一夜残落，余留一独女趁乱逃脱，下落不明。前阵子，杨知府又以盗贼，强盗之名，在城中大肆搜捕，可惜一无所获。”
“女人, 女人慢点，谨慎摔着！”
林砚一怔，转过背去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 便见黛玉已经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弟弟但是生了？怎地昨夜都没人唤醒我！”
甄家给她出了主张，她趁着昨夜母亲出产，府里慌乱的时候，摸到了柴房，杀了连翘灭口。可惜她太蠢，忘了一点。甄家既然容不了连翘这个马脚，又如何会留下她这个马脚。以是，只怕在与她扳谈之时，甄家已经在她身高低了毒。连翘一死，她便也就活不成了。”
“父亲又不傻，还想着通过柳姨娘扎甄家一刀呢，现在事情未成，如何会这么等闲要了她的命！我传闻，昨日柳姨娘出府了。若我猜的不错，她去见得必定是甄家的人。
待出了屋, 林砚讪讪摸了摸鼻子，朝贾敏房间望了一眼，屁颠屁颠地走畴昔, 却被魏嬷嬷拦了路, “太太累了, 已经歇着了。大爷大半夜的就守在这, 该也是累了。也归去歇着吧，方才太太还惦记呢，叮嘱老奴必然要记得让大爷回院睡去。”
骂完，瞥见林砚面色不太好，刹时又没了脾气，招手唤了林松过来，“送大爷归去！”
如果前几年，母亲怕让庶出占了宗子的位分也就罢了。可柳姨娘奉侍父亲的时候，我已经好几岁了。母亲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个事理。”
林如海眼底透着笑，说是猜，却中了八/九不离十。
林砚嘻嘻一笑，言：“本年蒲月，江南大涝，扬州遭难，需得官府开仓赈粮。可杨知府却几番推委。厥后才发明，官仓内储存米粮不到账目标一半。且这存着的一半，还不是去岁入上来的新米，而是往年的陈米，乃至有些还是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