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从肩舆里走出来,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面上不见半点异色。
但想想仿佛又没甚么不对。
“宝二爷这是如何了?”
“母亲!”王夫人倒是急了。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近了,门口有人喊道:“宝玉来了。”
“怎会嫌弃?”和珅微微一笑:“便有劳了。”
贾政肝火中烧,那一刻差点脱手将宝玉身底下的椅子掀翻。
和珅压根没将贾政的话放在心中。
王夫人面色越来越丢脸。
也不等下人将棍子取来。
那大门外原列坐了数个穿着不凡的人。
这一屋子很快就静了下来,只是莫名静得人背后有些发凉。
“存周兄有甚么话, 尽管说便是, 何故吞吐不言?”和珅的口气明显是不冷不热的,但却总叫人生出一种靠近的错觉来,止不住地想要与和珅凑得更近些。
想到这里,和珅便完整对这个称呼没了不满。
贾政半点也没瞧出和珅的不信赖,他反而还笑着道:“不若致斋兄差小我畴昔瞧一瞧?”
前人多重孝道。
贾政也并非是不疼儿子的老子。
“宝二爷可好?”
待到跨过了仪门,和珅方才又开了口,仿佛不经意地问:“听闻荣国府与姑苏林家乃是姻亲?”
他的声音固然不大,但却也充足屋子里的人听个清楚。
“存周兄。”和珅如此唤道。
他抬脚便踹了踹那椅子。
“他若晓得脸红倒是桩功德!现在倒是半点不知羞臊悔过!”贾政反倒更肝火冲冲了。
“克日生了些小病,皇上体恤,令我在家中歇息。昨日我往道观去, 便是去问那道长求药的。”
说不得便要拖出去打死几个。
贾政微微惊奇:“这是……?”
一阵穿堂风吹来,叫他头上的热汗都化作了盗汗,背后都透着凉意。
“病了?总说是病了。大夫莫非也治不好他吗?”贾政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宝玉的衣衿,便要将他拖起来。
和珅那里会缺了大夫呢?
屋子里的下人们早听惯了宝玉张狂不着调的口气,此时反倒不感觉甚么,只是多少受了贾政的影响,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收回半点声响来。
贾母宠着宝玉的心焦灼,但她更清楚,现在贾政是荣国府掌家的人。此时如果不按贾政说的去做,岂不在荣国府大大小小的人跟前,扒了贾政的脸面?叫他今后还如何有威望?
下一刻,便有几个仆人将宝玉抬了出去,下头还连着椅子呢。
世……叔?
且不说他本人便是个大夫。
反观一旁的和珅,这时候倒是沉寂很多,他乃至另有闲心转动着掌心的茶杯。
王熙凤得了眼色,也忙在一旁焦灼地劝道:“老祖宗,这如何使得呢?宝玉正病得短长,如何能搬动?”
特别贾母在荣国府中本就很有严肃,她一发话,纵使王夫人满心不快,却也不好辩驳。
贾政初时没看清,见状当即嘲笑道:“让宝玉来见我,还要如许的阵仗了?莫非半点孝道也不晓得吗?”
和珅没再接话。
是吗。
这头和珅心头则更加不快了。
这是甚么样的辈分了。
贾政这会儿也是一惊。
贾政一边恍然大悟, 一边却又道:“我往那道观中去,也不过是瞧那处平静。但若真要求药, 那道长怕是没甚么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