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宦海如何如何，从张老太太这件事上也显见的他做人实在普通。好好的保持了大半辈子的情面，说断就断了。老太太现在这个年龄了，说句刺耳的，还能陪着她几年呢？再说，这节礼也不是从他腰包里出，不过为了商贾二字，生生地远了一家本来好好的亲戚，可见是个读迂了书的傻子。
“二舅母谬赞了。”林瑜只做害臊状，往张老太太身后靠了靠。这妇人便是他便宜二舅的原配嫡妻，姓孙，常日里一张圆圆脸爱笑又会阿谀，也没甚么坏心，是以在老太太跟前一贯算是得脸。
“莫扰了她们，原是一件丧事。”白术拿脚走开一些，恐怕内里的人瞥见了门上的倒影，又道，“若面果子少了些，尽管去和大厨房说，就说我的话，让多做一些。大师都拿些回家哄孩子、祭祖都好用呢！”
底下顿时顺着这的话头，不断口地赞起来。张老太太看都不看那神采丢脸的吴氏，这个三儿媳刺耳的话多了，她都计算不过来。只是见几个孙辈很有些坐不住的模样，又怕怀里的林瑜年小皮薄经不得夸奖，忙叮咛大哥儿张琮带了兄弟姊妹们回屋顽去。
不过，近两年，这李家换了个族长，行事便不一样了很多。这李氏的族长提及来林瑜倒熟谙，恰是金陵十二钗李纨的父亲，李守中。
“算了，你只打发人归去，就说我说的，请大舅过府一趟，我有话说。”
甲挠挠头，应一声：“哎，好。”又问黄石走不走。
这时候的贾家虽有走下坡路之嫌，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兼着贾珠要走科举之路，贾家怎会不为了这个祭酒的位置极力？从四品的京官，一手管着国子监以及更要紧的科举，多么要紧的官职。说句刺耳的，若非他身上这个职位，只怕李纨还进不得眼高于顶的贾家。如此，厥后李纨的境遇便是有迹可循的了。
姊妹们并身边的丫环都走了，三房里张环张玟对视一眼，见张琮也没重视这边，两人挨挨蹭蹭地过来，与林瑜施礼报歉道：“瑜表弟，母亲只是心肠直，并非成心，咱兄弟给你陪个不是，可别往内心去。”
林瑜嘲笑一声合上书卷，暗道，这算甚么，汗青的诡异打趣吗？
“怪道说礼出大师呢，哥儿书香世家出身，就是拿个束脩都比我巴巴地找甚么金锭子银锭子更都雅些。”孙氏忙忙地接口道，她娘家也是买卖人，从本家那边拿一些盐引，贩官盐为生。比不得本家大盐商，但在这个家也是大富的主。
有点小孤单。
张琮拉了林瑜，点头道：“可不是，要我说他也太能淘了些，爆仗是随便玩的？也不看看他本身才几岁。”又道，“莫管他，祠堂里有老仆照顾着，饿不着冻不着，受点经验也好。”
实在不会哄孩子的林瑜摸了摸身上，发下本身没带甚么好玩的东西——也是，他连佩一个玉环都嫌碍事，那里情愿再带甚么荷包之类的，常日里在家是如何舒畅如何来，出门却不过面子情，好歹被白术捉着带了个生肖佩。他倒是想解下来，也不知白术如何绕上去的，就是不可。
张小妹不乐意了，她揪着大姐的裙子，眼巴巴地看着林瑜，糯糯道：“我还想和林表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