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宝玉倒感同身受起来:“读书也罢了,凡掺杂进一个‘考’字,便委实叫人难过得紧。”
“还是不了,”宋氏回道,“今儿个书院像是要考校他们的功课,实话说,她三哥哥恐怕是家里独一一个把这回子事放心上的,只是也忒怕了这事,少不得要胆战心惊一回,返来了说不定腿肚子还抖呢,可别难堪他了。”
凤姐嗤笑道:“宝兄弟也不害臊,人家比你大上五六岁呢。只是他也是个乖的,如何既然才从我这儿求了管花草的事儿,倒去贡献宝兄弟了。”
黛玉内心嗤笑了一声,面上淡淡的,拉扯着宋氏的衣角道:“这么说,我也感觉漱楠苑的名字虽好,不衬那满院子的杏花,可惜舍不得二哥哥写的那手好字。”宋氏笑道:“你那院子里实在有楠树的,但是厥后杏花开得更好,它就不起眼了。你要换名字就换了它,你二哥哥的字瞧着都雅,尽是前人之风,没甚么好可惜的。”
王夫人敛笑道:“要说端方礼教,你们林家如许的书香家世面前,我们可不敢冒昧。”
偏黛玉似浑不在乎的模样,同宋氏亲厚得很,席间宝玉提及园子里的翠竹掩映的院落,他虽不喜读书,吟诗作对另有几分歪才,提及那院子倒也惹人入胜,直说黛玉定会喜好,邀她午后同往。
凤姐知她这是要家去的意义,忙号召道:“做甚么如许仓促忙忙的,便是你们家爷返来了,来这儿一趟是多大的事。虽是我有不殷勤的处所,mm也谅解我一回,打发人归去叫你哥哥也来?”
宋氏道:“这个‘巧’字,逢的是机遇,需的是慧根,当年薛女人得配出这‘冷香丸’,是她的机遇,现在玉儿得这个‘巧’字,也是她的运道。”
那几个凑在一起,探春忽想起了甚么,指着宝玉道:“他那儿新得的鸳鸯美人蕉,开得但是素净,西廊下五嫂子家的儿子,认了他做父亲,现在在园子里管花草,特特地去给他栽的,可惜独他院儿里有,不然就着那花,我们也能乐上一乐。”
黛玉笑完了,便催促宋氏:“婶娘打完这一局,我们便归去吧,我院子里炖着乳鸽汤呢,霜信桑鹂都出来了,怕小丫头们贪玩,不记得看火。”
既说到字,不免要把姐妹们同宝玉这几日习的字拿出来批评。贾母又问黛玉比来有没有读书,药有没有还是吃,又说比来才清算出几匹料子,能够给黛玉裁几件新衣裳。黛玉只笑着回话,也不大回声,传闻贾母要给她甚么,也笑着回了,只说家里都有,倒是宋氏问了声:“畴前玉儿身边奉侍的几个,紫鹃我是熟的,传闻另有□□纤的,并几个小丫头,她们辛苦奉侍了我们女人一场,也没甚么好谢她们的,烦老太太让我见她们一见,有些吃的玩的,聊表情意。”
他这话一说,姐妹们都笑了起来。
黛玉并不见情:“我便如许贪玩不成?”
黛玉给贾琏、宝玉、贾兰、贾琮、贾环的是一色的笔墨纸砚,两位嫂子一人一整套头面,姐妹们除了一色的金饰外,其他的却各有千秋,迎春有一套檀木棋盘配墨玉棋子,探春有一套她寻了好久的书册并文房四宝,惜春亦有一套五十六色的新奇颜料,也是用了心的。宝钗因常日就不爱花儿粉儿的,也不知黛玉从那边得来,竟把她吃的“冷香丸”要用的料配齐了,着人送给了薛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