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走了一天,兼未曾昼寝,很有些疲意,想着趁晚膳前歇息一会儿,只是锦书在这儿,她也不大好撇开她自去沐浴换衣:“先给锦书姐姐上茶。”
锦书忙笑道:“女人不忙,我这就要回太太那儿去了呢,女人累了一天了,不必管我,我和锦荷说两句话就走。”
黛玉道:“此情此景,静看便可,多了歌声噪音,也不算增色。她们唱歌,也该白日采莲劳作时方合适。”又问,“姐姐如何说?还留在园子里吗?”这园子她头一返来,的确别致非常,但馥环从小玩到大,兼之顾虑姐夫的病,还真不定留多久。只是若真的云家人一来接就跟着走,也未免太跌份,今后婆家不免更感觉她毫无气性。只是又想,姐姐用情至深,只怕甘愿多受些委曲,也要守在丈夫身边的。
王嬷嬷年纪大了,此次出来玩并未随行,紫鹃又回了贾家,不然以她们二人爱操心的本性,不晓得要就这事嘀咕多久呢。黛玉只记得前两年,她还更小,有天夜里睡不着,坐起来想看看玉轮,却闻声外屋紫鹃在和王嬷嬷说她的毕生大事。当时才多大?也没有堂叔这回事,大师都觉得她是一向要住在外祖母家的,紫鹃对王嬷嬷说,还是要趁着老太太身子还结实,说得上话,把女人的婚事定下来,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才好,全部荣国府,至心体贴女人的,也只要那几个。也不晓得老太太如何想的,定宝玉也能够提早趁着林老爷还在就定下来,如果不是宝玉,也好早些相看。那话听得她又羞又臊,忙躺归去装睡,心扑通扑通地直跳。现在紫鹃若还在她身边,只怕又有另一番观点了。
她从水里起来,披上了衣裳:“今晚如果玉轮好,我们屋里就本身喝一回,乐一乐。”
红杏道:“都快夜里了,哪能就这么归去呢。明日如果下雨,天然是要多留些光阴的。”花外之意,约莫是如果不下雨,馥环便要跟着归去了。
“你现在说话,倒有些紫鹃的影子了。”黛玉不觉道。
黛玉笑道:“细心伤倒你的牙。”倒没阻她。
这话倒是合心,沈庐因出了沈劼而名扬天下,藕舫园的米酒和醉鱼也因那十七首诗而令媛难求。这本也是该当的,前人的文采,本也是这酒的代价地点。莫非除了味道,酒便不能有别的意境不成?
夏季里天暗得晚,红杏来接黛玉去用晚膳时,西天涯火红的云矮得仿佛接到了水池,曳曳风里莲花恰好,全部园子温馨得很。红杏说:“女人在孝里,听不得戏,不过园子里有几个采莲女嗓子好,女人一会儿听听她们的小调?”
“我看文嫂子的意义,这园子里单是花儿果子,嫩藕鲜笋,就够园子里这些人手的开支还不足裕了,更不提水里的鱼另有庄上的酒。园子里的米酒不是出了名的吗,女人明日疼我,赏我一坛子吧。”
雪雁听了,感喟道:“也不晓得紫鹃姐姐比来如何。她是到了宝二爷屋子里,倒不消担忧主子苛待,只她一开端就是跟在女人身边的,虽常和宝二爷他们屋来往,到底没细相处过,她一去就是占个大丫头的地儿,天然压不过袭人去,但她初来乍到,宝二爷不免要多关照些,恐怕晴雯麝月秋纹她们内心要有些嘀咕。麝月嘴巴虽利,平时却不吭声,就怕晴雯秋纹……”她又叹了一声,“再说,恐怕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总感觉袭人……哎,不晓得如何说,女人记得那回宝二爷来我们屋里,春纤顺手帮他把头发梳好了,袭人找来时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