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道:“方剂本身倒没甚么,不过既然蜜斯平常吃人参养荣丸,这方剂里的一些药,就滋补过甚了,蜜斯身子是气血两虚,然进步过益,也轻易心气不宁、面上、肝里炎热,如果不谨慎受了凉,冷热交夹,恐蜜斯受不住。”故而改了药方上的两味引子的剂量,又说她身上的不敷之症恐是娘胎里带来的,又被湿气减轻了,写了些调补、食养的方剂,叫紫鹃收下了,他方才告别。
陈太医既得了命,也不敢担搁,趁着天还未黑,便吃紧地来了。
宋氏听了,内心万分膈应,当着黛玉的面天然是甚么也不能说,正想着要如何岔开话,小丫头来报,说是太病院的陈太医来了。
紫鹃忙回道:“恰是,但是这方剂有甚么题目?”
林滹但是一接了手札,便提早出发回籍的,若说林海没出甚么事,黛玉也是万不能信的,不过她头一回见婶娘,人家既有安抚之心,她也不好不依不饶地诘问,便强笑了出来,陪宋氏说了会儿读书吃药类的平常闲话。
这船天然不及家里爽方便利,床凳桌椅都是本来就有的,不过被褥枕垫倒是一看便知是新做的,梳台上摆了几样精美的盒子,桌上的茶盏花瓶也看得出来是名家手笔,两个丫头拉起屏风,隔开屋子,紫鹃雪雁也翻开箱子,找出黛玉平常的衣裳,替她换上,一面又号召锦书和红杏喝茶。锦书和红杏并不敢躲闲,手脚敏捷地帮着黛玉屋里的人归置好箱子。黛玉忙亲身请她们坐下,一起吃着果子,不免又问起林滹提早回籍的事。
本来刘遇这番南下,除了有户部侍郎并户部、吏部、工部的员外郎随行,还带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与太病院的右院判赵瑜同他的两位高徒。刘遇常日也不是个娇惯自个儿的人,不过上至二圣,下至朝臣,都但愿他安然安康才好,这也是他头一回单独出远门办差,皇上一面想着玉不琢不成器,一面又担忧他一起辛苦,或是到了南边要水土不平,故而特派赵瑜随行。刘遇用了晚膳,按例让太医给他号了脉,倒是想起前几日在荣国府里头见到的林家表妹,美则美矣,然眸里带泪,面色蕉萃,竟是个多愁多病的,便让赵瑜的门徒走上一趟,去瞧瞧黛玉的症状:“我知林府常日里常请的太医并不是你,不过你顺带把林恼人的安然脉也请了,看看你同僚开的药方剂,比较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