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境遇放到对方身上,她竟然感到一丝古怪的疼惜。
门厅并不宽广,低悬的吊灯闪闪动烁,恍惚照亮火线楼梯的表面。台阶右手边有道门,苏夙夜将伞往徐医内行里一塞,牵着司非走出来,是个一样小且古旧的会客堂。
傅姨抬眸看了她一眼,模糊有些惊奇:“您太客气了。”
“我上去看看,下来就走,费事您筹办。”
“没错,陈大将并没有催您的意义。”邵威的语气有些生硬。
这么多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到底是要死的,必死无疑。
苏夙夜见状松开手,低头悄悄呼了口气,再抬首时面色安静:“走吧,淋雨不好。”
不由自主地,她伸手贴住对方的脸颊。
这么一想,承诺邵威来蓝星实在是个弊端。到了现在这境地她仍然不做窜改,苏夙夜会不会反应更狠恶?
“不,费事您了。”司非客气谢过,接了衣服转到另一边的漆屏风后。
回身就走,司非这步却没能迈出去。
他的手掌先在她手背上搭了搭,而后擦着上臂落到肩膀。
阴沉沉的云朵这时蓦地落雨,淅淅沥沥的细雨转眼变大。
她猝地折归去,单手撑着沙发靠背俯身。
司非有些悔怨。她并不是顺从,只是内心摆荡得短长。
但她如此前无数次一样,别无挑选。只不过这一次,明智和感情站在了对峙面,由此摩擦出的不甘比以往要更浓更沉。但她不能错过那么好的机遇,就算她能够会在任务中死去,也不会窜改她的决定。更何况……即便任务胜利,她也很快会奔向打算的最后一步。
就仿佛刚才树下的那番倾诉和脆弱都只是幻觉。
她不由思疑苏夙夜另有言语未尽,却不能冒然诘问,只能也回了一个笑。
从门洞的暗影里悄无声气地走出一个仆妇,向苏夙夜恭敬地欠身,而后客气地朝司非道:“请您跟我来。”
手腕一紧,她被大力往回扯,直接撞进苏夙夜怀里。
半晌的沉默后,那妇人俄然开口:“小少爷好久没来这里了,此次竟然还带了朋友来,说句倚老卖老的话……我真的挺欢畅的。”
如果没有被半途禁止,程雯一定必要做这么绝望的挑选。
苏夙夜枕着个靠垫躺着,闭眼一脸安宁。
她不由有些好笑,抬眸扫了他一眼后,渐渐挪到窗前。溅到玻璃上的水珠缓慢向下落,与其他雨滴交汇,画出更较着的一道道水渍,最后顺着倾斜的石窗台汇入浅浅的水流向下淌。
房间不大,三面墙上都是书架,竟然满满排了各色册本。在当今,纸质书足足称得上罕见古玩。滴滴答答的敲窗雨声短促,落地窗前半明半昧,窗帘营建出的那半边暗影里摆着张长沙发,面朝窗外。
苏夙夜捏了捏她的掌心放松开手。
“让我这么惊骇……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的并不是事件本身,”苏夙夜呼了口气,沉默很久才低声坦诚,“某种程度上,以后产生的事对我来讲才是毁灭性的。”
邵威欲言又止。木楼梯顶端传来脚步声,徐大夫在门洞口立足:“小少爷在楼上歇息,我明天再来,先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