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昌知府这下总算听出弘历语气中的怒意，他谨慎地应道：“微臣已命人，请太后娘娘上船了，皇上存候心，那些个婢女都是专门交代过的，毫不会伤了太后的凤体。”
和珅与那侍卫一同前去天子的别苑，半道上侍卫俄然道：“和大人......您平日里对我们多有关照，今儿个您可得警省着些，皇上......不知怎的又动气了，连十二阿哥都被骂哭了......”
太后不知永璂心中所想，只当是孙子刚从哀痛中缓过神来，便叮咛宝奁替永璂取了帕子拭脸，又看着他用了些糕点，这才暴露些许对劲的神情。
还没待那东昌知府昂首看一眼弘历，脑门就被一枚石子砸中了，知府疼得“哎哟”一声，抬眼却发明弘历的神采非常丢脸。
永璂握紧了双拳，死咬着牙关，双目赤红道：“是......儿臣承认，儿臣的确顾虑母后，本朝崇尚孝道，儿臣顾虑远在都城的母后有错么？”永璂的情感积聚到了必然程度，便也干脆放开了说：“皇阿玛，即便母后做了再多的错事，她也是我的额娘啊......”
那知府听了这话，脚下一软，两旁的侍卫服从于弘历，一个箭步将人拿下。
太后早过了耳聪目明的阶段，却还是从永璂的话中，听出了与其年纪不符合的心伤与无法。太后翻开眼皮，冲宝奁问道：“哀家也躺了好些日子了吧......”
永璂哽咽道：“皇祖母......孙儿来晚了......”他这一哭，太后干涩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太后用力儿伸脱手。永璂见状把脸凑上前去，让太后能够触到他的脸颊。
两人一时无话，弘历倚着和珅的手臂，舒畅地闭目养着神，半晌，弘历缓缓道：“和珅，朕真的怕，当年南巡回銮，走水路过德州时，富察氏就分开了朕，或许朕真的与齐鲁之地反冲，此次回銮......朕......”
直到他遇见了面前这位睿智的白叟，旁人丁中慈恩远播的皇太后。幼时他曾跟在母后身侧，规端方矩地向皇太后请过安，太后待他非常亲和，但很快敏感的永璂就发明，皇太后对每个孙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好，唯独对着十公主，才会格外暖和慈爱。
凡此各种，永璂固然不说，可并不代表他不明白，就像现在少年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他竭尽尽力压抑本身的哭声，却还是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兽，收回低低的哭泣。
太后一向压抑着的咳嗽，此时待人走了才发作起来，宝奁赶快替她用帕子擦了，好不轻易轻抚着她的背，替太后把气理顺了，却听太后哑声道：“若说最顾虑皇后的人，谁都越不过永璂去，他又向来是个心机重的，昔日还能到哀家跟前说说话，现现在哀家这副模样，贰内心的苦闷，能向谁说去？”
和珅正不明以是，却见那东昌知府笑眯眯地应道：“这船是仿着当年帝后乘过的青雀舫而建的......”
院判急道：“哎哟，和大人啊，这但是要掉脑袋的罪恶，下官毫不敢胡说呀。”
太后看着不竭抽泣的少年，心下酸楚，颤声道：“好孩子，你要记得，你是皇后嫡子，虽说本朝嫡庶尊卑不显，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永璂排闼进屋，劈面而来的暖意包裹了他，永璂脱下带着寒气的大氅，缓缓地来到太后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