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不会有子嗣,也就不会有威胁,更不会从他肚子里跑出一个孩子,在弘历百年以后继位新君。
剩了涓滴不敢逾矩的福康安跟在背面,几乎将一口牙咬碎。
弘历一行还未踏入行宫,不远处就传来了一把中气实足的声音:“主子福康安叩请圣安。”
福康安明显也被弘历的话打动了,铁骨铮铮的勇猛将军由衷地应道:“主子谨遵圣谕。”
和珅蓦地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未曾想背面是个陡坡,他这一后退就踩到了边沿,全部身子今后栽了下去。
终究,和珅在那堂而皇之的目光中放下了手中的书,含笑道:“纪大人,是和某脸上有甚么东西,乃至于你一向盯着看么?”
和珅本就累极,听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倒也不恼,犹自笑道:“和某的体质,自是不能与福大人比的。如果和某登山能健步如飞、如履高山,皇上又何必召福大人前来呢?”
和珅只感觉身后有一双手,将他失重的躯体撑住了。熟谙的沉香缭绕在鼻尖,让他莫名地放心。
“没......没事......”黑亮的眸子转了几转,和珅总算规复了神态。
和珅闻言神采骤变,他紧抿着唇,连摊开的书也放到了一旁,沉声道:“纪大人此话何意?”
直至车驾真的停下,和珅却已昏昏欲睡,被纪晓岚轻唤了几声,才完整转醒。
和珅俄然感觉心头憋了一口气,怄得他即将疯魔。他翻开车帘,车外的凉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但是看着道旁树干的枯枝,和地上被马车轧出的车辙,和珅又禁不住设想:当年的弘历与孝贤,是否也是沿着这条路,逐步地去到泰安。
和珅断断续续地把话听出来了些,心底那些滋味稠浊在一起,连他本身也品不出个究竟来,只是麻痹地靠在坐位上,等候着车驾停止的那一刻。
和珅心下猛地一沉,纪晓岚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一绝,恐怕早就猜到了此中的玄机。只是为何统统人都要一次次地提示他,先皇后,先皇后。想必在纪晓岚看来,他是代先皇后上山。这里统统的统统,一草一木,一景一物,全都藏着弘历与孝贤的过往。
时隔数年,竟另有人能再次扣开弘历的心扉。许是天子的情素沉寂了太久,又或者是二人相处间的真情透露,天子此次仿佛不想再去粉饰甚么。
纪晓岚一脸无辜道:“帝后偕同登泰山已成定制,可这回伴驾的除了和大人,另有福大人。如果说福大人伴驾,是皇上谅解其思念姑母之心。那么你呢?和大人又是以甚么由头伴驾的呢?”纪晓岚在说这番话时,眼神一刻都没有分开过和珅,让青年仿佛有种被看破的违和感。
魏佳氏晓得,惇妃看出来了。她还在自欺欺人地渴盼着弘历的疼宠,却不知撒在和珅身上的气,会反过来成为催命的利器。暮年间,她也曾如许期盼过,只要有耐烦,天子必会多看她一眼。但是打从有了孩子,她也就垂垂熄了争宠之心。
和珅也反面他争,只是温声道:“和某感念孝贤皇后的慈光,一样想尽一番情意,有何不成?”
弘历自小习武,登山一项对他来讲并不是甚么难事。福康安身为武将,体能更是超卓。和珅为了不拖世人的后腿,只能喘气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