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埃莉诺与罗伯特相携步出与美泉堡相连的大圣堂。石台阶之下,西科林西亚大片的平原一望无边。时价傍晚,天涯橙红的火烧云压着远山的一线暗绿,侍立在台阶两侧的人影都蒙上薄薄的一层红紫。
克劳德的眼睛和大多数特里托人一样,是泛着绿的浅蓝色。这个男人因为她的一回眸双眼睁大,瞳孔却如见光般伸直起来。
“您……我没有爵位,您别这么称呼我。”药剂师拘束地躬身。
隆冬的草木丰茂,累累厚叶绿得好像要滴出翠色的汁水。但远处泛黄的郊野和大朵的白云已昭告着春季的到来。埃莉诺便在这暑气散尽的风中耐烦等候着。
阿默斯矜贵地伸出两指,在她手腕和小臂上各一划,乌黑肌肤上立即现出了红紫的淤痕。痛苦斯须即逝,埃莉诺眉头都没动一下。
如果需求,这是个合适的猎物。
“遵守主父的指导,以三女神之名赌咒,吾与汝步入婚姻,娶汝为妻。”
以勇武军功闻名的公爵,即便年事渐长,也只喜好同年青人厮混。仿佛那样他也永久年青,永久精力过人。罗伯特当然也贪婪,但比起占有他更喜好征服。如果没有阿默斯,他或许仍然会对她产生兴趣,但他也很快就会对她厌倦的。
“夫人?”来人公然讶然立足。
只是这短短一瞬,对埃莉诺而言已经充足。
埃莉诺凝睇了半晌熟谙的风景,决计在词与词间稍顿,仿佛在哽咽:“没想到我还会回到这里。”
“你如许太惹眼了。”
阿默斯一歪头,指尖鄙人唇点了点,恍然道:“你是介怀我变成了这模样?”他哧哧笑起来,与她面劈面。他的身形一瞬拔高规复为男人姿势。但下一刻,他又变回女性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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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的是个神采惨白的高瘦男人,满头黑发整齐地垂在颊边。他伫在人群最前端,双手拘束地交叠,向罗伯特欠身施礼,只向埃莉诺仓促一瞥便垂下头去:“大人,夫人,都筹办好了。”
“您……”克劳德蓦地收声。
罗伯特便嘿嘿笑了两声。
科林西亚教区大神官寂静宣布完,拿起沾了圣水的马鞭草,在新人头顶轻触。
念及此,她勾紧了丈夫的脖子。如藤蔓如蛇。
她循着熟稔于心的线路分开寝室,在美泉堡侧翼的回廊下坐定。
八国共主克洛维三世以弹压农奴暴动倒霉为名,剥去了埃莉诺父亲查理的封地,转手将美泉堡和近旁地盘当作女儿希尔德加的陪嫁赐给了罗伯特・奥瓦利。
罗伯特咽了口唾沫,坦直地赞叹:“你真美。”
埃莉诺睨他一眼,终究笑了笑,红色的夕色在她眸底活动,熠熠生辉。
美泉堡正门近在面前,她俄然问:“你刚才提过好几次克劳德,那位大人是?”
罗伯特的背脊挺得更直,加快了步子。
她从眼睫下看向第三任丈夫,几近刻毒地判定:罗伯特会是个浅显的丈夫,她不讨厌他,只要他不威胁到她的打算,她无妨扮演好他喜好的模样,但也仅此罢了。
中午的祷告钟敲过,回廊绝顶有脚步声渐近。
“不好好听我说话,我但是很受伤的,”阿默斯长长感喟,“我被困在镜子里,统统人看到的我当然也是他们心中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