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时隔数月重回卡斯蒂利亚正逢午后。
埃莉诺早裹上了厚厚的毛大氅,扶着乔治的部下车,还是被劈面扑来的冷风吹得一阵咳嗽。
“抱愧。”乔治诚心肠报歉。
“您可不能只信赖别人的说法,他们有能够再棍骗您,”乔治苦笑了一下,“当然,我也不例外。”
极寒的北洛林已经断续下了半个月的雪,纤巧的枯枝被寒冰包裹,耸峙在山道两旁,车队所到之处便是一阵阵冰落的轻响。这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日子,残阳早坠,云海已然升腾起来。橙红光影穿过迷雾,在山脊线上时隐时现,走在火线清理门路的农奴也时而置身暗影中,半晌后再次身浴重光。
“哪怕有了小骑士,你仍然决计实施与我的左券?”阿默斯低笑着凑到她耳畔,字字含情,“真糟糕,我都有点舍不得吃掉你了……”
“小艾德文呢?”埃莉诺适时发问。
“那您必须好好吃东西、变得更强健才行。”
埃莉诺不由也展露笑意:“那就好。”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让我想想--只要我例外。”
“那么……你会杀死我吗?”男孩怯生生地问。
“我不敢……”
男孩跳下椅子,裹紧了毛大氅,踌躇斯须还是将手交给骑士。他乖顺地低头走了一会儿才问:“你是……母亲的骑士?”
火线是到达卡斯蒂利亚的最后一段陡坡,车队先停息休整。
“那我就尽量快些。”他顿了顿,低声问,“这里酸不酸?”
他绕回主厅时,刚好遇见埃莉诺议事返来。扫了一眼巡查的卫兵,他不动声色地向她走近数步,保持着恰当的间隔向她复述了刚才与小艾德文的对话。
她作为新嫁娘跨过这道门时一样瞻仰过这徽章。
她语气有些奇妙:“我该感激你替我对孩子扯谎。”
常驻卡斯蒂利亚的贵族们候在生火的厅中,与埃莉诺见面后不免是一阵无用的酬酢。
乔治在阶下抬眸而笑:“为了您,这不算甚么。”
“祝您晚安,夫人。”
她微微一笑:“的确与我无关。我只是心血来潮,对你猎奇起来了。”
他挑起她不离身的青金石念珠,在小指上转了一圈:“浅显的圣物和符咒,都不会对我起效……哪怕是克洛维身上的乌瑟珊瑚,也只是让我没法不着陈迹地近身。”
乔治如有所思地看了这妇人半晌,温文有礼地欠身:“那么我先辞职了。”
埃莉诺向后一仰:“神殿会很乐意为我保存遗言,以后的事……”她一勾唇角:“已经与我无关。”
这答案明显不敷以令阿默斯佩服。他挑起埃莉诺的下巴,半是恐吓半是利用地低语:“你被小骑士挑逗得摆荡起来了?埃莉诺,不要妄图违背与我的左券,只要你有那么一点如许的设法……我劝你趁早放弃。”
男孩因她的触碰瑟缩了一下,昂首缓慢地瞥她,却不答话。
埃莉诺与他无言对视半晌:“晚安,乔治爵士。”
埃莉诺向来不善于应对孩子,只俯身摸摸男孩的头,温言问:“如何那么瘦?有没有好好用饭?”
埃莉诺没有如平常一样决然回绝:“成为魔女,我又要支出甚么代价?”
埃莉诺双手抵在他胸口往上推:“你不消给本身找借口。闹得太晚起来可不成体统……”话虽这么说,她最后半句的词句间已然异化着轻笑与不天然的顿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