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后不久来自云宫的使者便到了，天子的旨意很简练：“念原埃莉诺・缇奥朵拉・夏特雷率八国使团有功，赦免其罪臣身份，撤消其在帝国境内现身的禁令，主父在上见证。”
都城朱紫蓄养私兵成风，这些人又大多是外省番邦人或风俗刀口舔血的雇佣兵，对仆人的虔诚大半源于对粮饷和战利品的沉沦。人群嗡嗡群情了半晌，终究有人带头向艾萨克投诚，刚才还为白发将军血战的兵士们转眼间被煽动，抢先恐后地扯下身上明示身份的家徽胸针，高呼安吉洛万岁。
“旧皇不止一次说陛下心机深重。”埃莉诺谨慎翼翼地以旧皇为挡箭牌，对本身的观感绝口不提。
“缔盟？”
安娜便懒洋洋一声笑，入内转过两重丝质帷帐和屏风，才在上首的软榻上坐下。
厮杀过后的夜愈发寂静。一起奔驰，埃莉诺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艾奥圣殿地点的山丘下。常日里要登上圣殿只能徒步，但艾萨克明显早疏浚了干系：“从山侧运货的小道能够中转圣殿后的圣域。”
一样地，埃莉诺摸不准安娜对安东尼斯的态度。初度见面时，她仿佛透暴露了老婆对丈夫应有的独占欲，对埃莉诺不善。但安东尼斯又宣称皇后恨不得生啖他血肉。
她瞥见了归处。
皇后感喟的模样很美：“在入云宫前，我是家里独一的女孩，几近没受过委曲。”
埃莉诺举目四顾，除了此前见过的阿谁美少年琴师和两名侍女外，室中再无旁人。
“安娜肚中的孩子是帝国将来的担当人，克里斯蒂娜大人至今仍然倍受尊敬，如果您能尽力支撑安娜……”
“您……”侍官期冀地盯着她，似是但愿她能代表母亲、出言谅解已故的仆人。
当时埃莉诺狐疑别栋有天子的耳目监督，便佯作毫无反应。
“安娜昨晚就前去艾奥圣殿插手辟邪祭典，直到天子撤消对您的摈除令为止，您和安娜能够在圣殿中出亡。当然，您能够带上充足的保卫。如果我有任何违约的行动，安娜任您措置。”艾萨克一勾唇，“和先皇分歧，我可不敢在圣殿脱手轻渎神明。”
安娜褪下披风，比本来更显丰腴的身姿确实应证了她怀有身孕。她也比之前更加疏懒，也不管埃莉诺在场，枕着个靠枕斜躺下来，打了个哈欠：“都退下吧。”
太阳已腾地一跃摆脱地平线的束缚，乳红色的天涯长久地染上艳色，很快归为一片蓝澄澄。云开雾散，艾奥圣殿的穹顶像是垂落人间的第二个太阳，沐浴着日光令人不敢直视。而与圣殿遥遥相对的山丘顶，云宫也自雾气中现形。那一轮初生的日，仿佛自瑰丽楼阁脱胎，带实在足的眷恋为檐角屋瓦细心地镀上一层活动的金色。
“前提很丰富，但恕我直言，您手中有重兵，您必须向我证明诚意。”
“父亲！”身披厚大氅的女人当即迎上来。她将兜帽向后褪，暴露那双猫样的橄榄绿眼睛，“埃莉诺密斯。”
埃莉诺向乔治点点头，他便与那乐工一起退到外间。
“夫人。”乔治低声唤她。
塞坎达斯留下的保卫群龙无首，见到仆人的劲敌纷繁投来不善的目光。艾萨克恍若未觉，先上马向横陈在庭中心的塞坎达斯躬身施礼，神情庄严。只看他的模样，旁人约莫会误觉得塞坎达斯生前是他莫逆的至好。本来蠢蠢欲动的兵士见状也不由摆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