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给他备下的衣物也都是他惯常所穿的白衣,他的衣衫上已经沾了血迹,就先换了一身。
朱砂颇通人言,此次却像没有听懂普通,不管不顾地用头去往他怀里蹭。
直至七七四十九日以后,霜雪退去,小小院落中万物复苏,鸟虫啾鸣,竹林飒飒,那株晚开的山茶,也无声绽放出了嫣红的层叠苞蕾。
他曾经修习过的一门心法,当日师尊传授予他时,说过但愿他此生都不必动用。
这门心法名为霜绝,百年霜成,绝处逢生。
都道凤凰涅槃,然涅槃时苦痛艰巨,又有何人能够体味?
它不舍地一起追在那人身后,寸步不离,却还是在门口,撞在透明的结界上,不能前行。
这就是李靳口中的风骨了,寒林真人的湛兮剑从不等闲出鞘,常常出鞘,却必然不会无功而回。
不消说,是这四十九日来李靳数次看望,每次都要拿来一个锦囊,也不管前次的取用没有,都一股脑挂在朱砂那边。
说完他收回目光,带上拿在手中的一顶白纱斗笠,回身向外走去。
顾清岚耐着性子听他唠叨,李道尊唠叨完了,还不幸巴巴地看着他:“清岚,你到现在还不肯叫我一声李师兄?”
腹部的痛苦他已经能够风俗忍耐,现在他要做的,倒是将经脉中的灵力和真气,指导入丹田。
他现在金丹被夺,法力尽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却仍旧淡然沉着,平静如松岳。
因着霜绝心法,当年若不是路铭心徒手挖去他的金丹,哪怕中毒经脉逆行,他也有会一线朝气。
道修和凡修同气连枝,又因各大世家修炼法门有限,也会主动将家属中资质出众的后辈送到三大宗门中。
“我去对付下青池山上那些破事,对付完了过三两日就会再来看你,若你正在闭关,我也不会打搅你,把丹药和东西留下我就走。”
顾清岚的道法,向来冷绝天下,也向来慈悲为怀,不伤一草一木,不动毫末生灵。
顾清岚号为寒林,世人皆觉得因其居处得名,当日为他封号的朔元真人却叹道,寒如玄玉,韧如修竹,怕是平生孤冷,难为靠近所容。
它急着煽动翅膀,飞到半空,却只能团团转着,不再能越雷池半步。
顾清岚如许的性子,都感觉不铛铛,顿了顿开口:“李道尊,我自行措置便可。”
站在院中的朱砂冷静凝睇着那团冰雪的中心,抬头对天鸣叫,清越的鹤鸣中,不知悲喜。
李靳近乎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调派你,我如何舍得。”
这个别苑孤悬镇外,安插高雅,非常清幽,还种了很多竹子。
李靳晓得瞒不畴昔,清咳了一声承认:“那株雪灵芝的确是留给我本身用的,以备不时,只是近年来路铭心过分张扬,法力也罕逢敌手,再过两年,我都不晓得我可否压得住她。
朱砂在寒疏峰上守了三十六年,才气再次见到仆人,却只是仓促一面,就要再次分离。
是以他选了另一条路,化形于外,强行凝丹,哪怕为此支出代价,也在所不吝。
只是金丹乃是修士一身法力修为所汇,雪灵芝也莫可何如。
李靳听着,双目顿时就亮了又亮,不是为了他的包管,而是沉醉于面前美色:“我就说那些空有皮郛的小家伙们,风韵不及你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