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之时，宁道奇已施施然走到近前，含笑打量着她，如同打量长辈的慈和祖父，笑容中只要赏识。苏夜这才发觉，他脸上竟然还带着孩子般的天真神情，涓滴不显夺目油滑，深合道家返璞归真之旨。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右边假山石被劲风震裂，狠恶晃了几下，连根断开。数百斤的石头冲天而起，以雷霆万丈之势，朝着宁道奇当头砸下。这一招不留半点情面，既代表她的决计，又表示出她对这位武学大宗师的正视，令人悚然心惊。
宁道奇唇边泛出温和笑意，柔声道：“不错。我传闻寇仲、徐子陵两人获得道家宝典长生诀，练出一身非常奇特的武功，这才气够接受和氏璧的奇特力量。蜜斯则习练传说中的天赋功，与长生诀大同小异，从学武初始，便练出天赋真气。至于别的两位……”
他刚向沈落雁望了一眼，沈落雁便苦笑道：“落雁尚未达到阿谁境地，以是和跋锋寒一样，受寇徐两人，及二蜜斯之助很多。”
他态度谦恭，更是将翟让拔高了一辈，称其为“翟兄”，透暴露道门高人与世无争的气度，毫无咄咄逼人之感。翟让身份再高，也不敢对他无礼，赶紧哈哈一笑，恭敬道：“宁老言重了。”
宁道奇并不讳言，当真坦白答道：“倘如有此需求，妃暄当然会负起庇护李世民的任务。”
苏夜道：“这就是我们第二个分歧。为何是我归附李世民，而非李世民归附我？前辈睿智明达，也该坦白承认，若我一心要杀李世民，那么除非你和师妃暄贴身庇护，不然我总有到手的一天。到阿谁时候，甚么天命性命，终成镜花水月。”
苏夜不由一顿，仍然直视他平和中透出睿智的双眼，苦笑道：“你们最大的认知偏差，就是自封为天意，一旦赶上不肯认同的人，要么发挥辩才，压服对方低头，要么以武力勒迫，逼对方服软。这不叫顺势而为，这叫弱肉强食。我晓得这也是天然生物的保存法例，但是六合当中，强大生物也有保存、合作的权力。进一步想，人乃万物之灵，理应超出浅显法例，不然与猿猴有何辨别？”
她深知对方不会抢先脱手，早就不再和人家谦让。话音未落，她右袖一拂，袖口处黑光连连明灭，荡出一股浩然劲气。
别人看他看的久了，会感觉本身通过这类眼神，打仗到了超出世俗的另一个天下，俄然之间，看淡很多世俗寻求。江湖传言，他只欠成仙成圣的最后一步，仿佛并非恭维。
苏夜一步步走下石阶，送出她标记性的甜美浅笑。宁道奇恰于此时开口，声音极其温和浑厚，“翟兄，苏蜜斯，老夫本日不请自来，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沈落雁低声道：“是。”
但此时此地，这毫不是他应当为之用心的事情。他右手仍不紧不慢，一下一下地捋着髯毛，哈哈笑道：“老夫做说客，做的实在糟糕，也不必再提了。但愿蜜斯尚未被我废弛胃口，仍有和我参议的企图。”
苏夜笑道：“好说，这该当是我们理念上的分歧。历代道家传人都讲究道法天然，顺势而为，不要违背定好的天命轨迹。实在我也这么想，但我印象中的道法，仅包含天然万物，不包含人事。对我而言，瀑布从崖上落入潭底，潮流随月相窜改，风助火势，泰山任凭风吹雨打而巍然不动，这些才叫天然。至于李世民射中必定要担当大统，斥地乱世王朝，则与天然毫无干系，也没法律我产生半分畏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