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倚在他肩头，沉默半晌道：“你瞧我发间戴了甚么？”
两人一顿，又齐声道：“你先说。”
向经纶沉吟半晌，含笑考虑回想道：“我也说不上来。喜好么，或许当时便有一点？只是我那天一瞧见你，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瞧见梅花一样。”
曾九凝睇着他，伸脱手来悄悄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心中欢乐，在集镇中好生修整了一番，便采买了些物质，一头钻进了山里，欲瞧瞧此处可否寻到甚么好宝贝。
向经纶垂首向她一瞧，见她两目莹莹，正自相望，正要再开口想让，曾九却抢先道：“我要听你说。”
那日事情以后，曾九于人前展露了一手入迷入化的易容术，见者一时惶恐之余，回想光亮顶上竟让她如入无人之境，又不由得细思恐极。而曾九不顾及旁人，只重新搬回歇脚之处，埋头与向经纶解毒保养，恍忽间又厮磨半月不足，二人几近形影不离，竟有琴瑟调和之感。
曾九身形倏而止住，又纸鸢倒拽般飘然后窜半步，洁赤手掌劈向那黑影抓畴昔。她疾奔当中顷刻留步，身法好似雷霆闪动又似云雾飘散，可谓去处快意，极其高超，不远外山洞里一人瞧见，不由得悄悄咦了一声。
曾九沉默半晌，道：“不了。我要走了。”她仍旧枕在他肩头，侧脸犹能觉出他隔衣透出的温热，“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太久啦。”
向经纶道：“我不能。明教还离不开我。”
曾九凝睇着他，莞尔笑道：“今晚天气好晴，一丝云也不见。我们来院里看看星星，好么？”
向经纶笑道：“私心不碍公理，无伤风雅。”
向经纶入迷了半晌，笑道：“我愿生在承平乱世，江湖弃剑，读书操琴，纵情山川之间，与意中人作一对自在欢愉伉俪。若得如此，实在再好也不过了。”
这话题说来令曾九心中一轻，舒快了很多，不由娇声道：“那么你当时就喜好我了，对不对？”
一个药人瞧她神采，道：“姥姥，我们在此歇脚，奴婢们给您打些新奇野味来尝尝？”
曾九垂首，将这方小印握在掌中。
曾九瞧他神情不似作伪，便微微叹了口气，道：“那我只好抢啦？”
曾九听到此处，只觉内心话都被他说了出来，不由又觉和顺，又觉烦恼，暗自心道：“唉，真是邪了门。我碰上了你，也不知是交运还是不利。”但是想到是交运，不由郁郁；想到是不利，又颇甜美。如此胡思乱想了半晌，才道：“那你为甚么不奉告我这发钗的来源？”这话甫一出口，她自个儿心中忽而如有所感，竟似已晓得了他要说些甚么。
曾九道：“好。你就按这上面所言，练来尝尝。”说罢翻开大氅，自亭中起家而立，悄悄地凝睇着他，“我活到现在，只中意过你一小我。但我这小我生来便有些冷血无情，记性很快。昆仑山下有很多新奇人，新奇事。我很快就会忘记你了。”她悄悄呵出一缕晨春的白气，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我很快就再也不爱好你了。”
他这话曾九本已有预感，可听了心上却仍似被人生生揪了一下，忽感手足酸麻。她极不适应这般感受，一时候又是活力，又莫名有些悲伤，不由冷冷道：“不错，我能解你的毒，却救不了你的命。你身材坏啦，没几年好活，看来你本身内心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