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曾九将白衣奴送来的囚人两眼蒙住,特地倒了碗净水,点进一滴花蜜,这才递给他,道:“把这个喝了。”那人只闻到鼻端清甜浸人,还未喝下这毫无毒性的花露,人已中了鹅柳黄的毒。只他犹自不知,仍战战兢兢地将蜜水喝了个光。

欧阳锋也料知她必会承诺,浅笑道:“好。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同时下毒,互换毒人,旁得一句也不必提及。我们各凭手腕,看谁先解得了对方的毒。”

如此没法儿,她好胜心一炽,干脆也不憩息,连夜揣摩该如何解法。那囚人的中毒症状除了周身紫胀以外,只是一个痛字,初时还可使他昏倒来抵抗痛苦,待到第二日天明,非论用药还是点穴都没了用处,此人只痛得没法睡去,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几近奄奄一息。曾九又连下了几副药,只是见效甚微。

欧阳锋顺势悄悄反握住她柔嫩手掌,口中却道:“这个天然。但此时不急。曾女人,先头两局我输了,但第三局却还没比。棋逢敌手,实在可贵,我欲和你将第三局也比完,不知你意下如何?”

欧阳锋不知她心机百转,道:“好,那么我们便等等看你那蛊虫的短长。”

曾九以退为进道:“若庄主心中不平,有比我这蛊虫更奇巧的毒,固然现在拿出来。我们重新比过,也不算甚么。”

曾九这才解下他眼上的布,嘻嘻道:“去罢。”

欧阳锋当时正与曾九在蛇园玩耍,闻讯微微一笑,客气道:“那么三局两胜,你赢了。”

曾九怔了怔,先不去管他,而是趁这温馨时候给他探了脉。但沉吟了足有一炷香时候,仍觉千头万绪,不大了然。恰时,那囚人悠悠醒转,曾九正要问他毒状如何,那边疼痛,那人又复惨叫起来,只疼得两眼血红,几近胸痹,手脚乱舞间几乎又从床上翻了下来。

曾九微微讶然,螓首微歪凝睇着他,笑道:“大哥哥,你不再考虑一下?”

欧阳锋闻言面庞冷酷,一言不发。

曾九浅笑道:“我可不看,怪怕人的。这么点儿事,我天然信大哥哥不会骗我。”她话这般说,内心却深思:“欧阳锋此人真是个暴虐胚子。不过我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就是了。”又蓦地忆起向经纶,怔怔想道,“像他这般的人,江湖这血雨腥风之地里,实在是凤毛麟角。”

欧阳锋便浅笑道:“既然事理没错,赢便是赢,输便是输。我欧阳锋莫非还输不起么?”又谛视她,浑不在乎道,“我与你打赌,本就带着三分交谊,非论胜负都不必失了和蔼。即使你输了,难不成我就会不教给你御蛇门道?”

曾九亦笑道:“瞧着是不像,但它们可真是活的。这东西极耐活,轻易照顾,我总爱带些在身上。不过这些是新制的,你若悠长不喂它,它也是会死。”她拿银筷子在碟子边上悄悄一点,“这东西不能触手碰,一碰到肌肤,它便会悄悄松松钻到人体内,且人发觉不出疼痛。它在体内钻来钻去,不久便游到心上,就此附着心壁,喝血吃肉为生。甚么时候它将心钻个洞出来,甚么时候人也就死了。”

曾九奸刁道:“我们比的只是一个奇巧无形,没规定非要给武功妙部下毒罢?若对方武功不是高我甚多,我手上只需戴一副薄纱手套,趁其不备挥出几絮西子眉,他身上岂有不沾上的事理?又如何能发觉中了我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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