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目光一瞥，笑吟吟道：“向教主，我可真恋慕你，有这么很多臂助。你运气当真不错。”
半晌后，他才凝睇着她，道：“……是我不好，孤负了你的美意。”
向经纶闻声心中一动。
向经纶忽而道：“左使，此事不急于一时。何必让客人久待？”他捂住帕子咳了两声，淡淡和声道，“那些函件我都已看了，我们明日再谈也不迟。”
向经纶道：“你归去翻开瞧瞧，便晓得了。”
叹罢，又如有所觉，目光一动隔桌投注而来。
孺子牵着药人引灯在畔，三人结伴而行，未几时便步入了一座梅园。
向经纶从善如流道：“是我对不住你。”
这类毒下得慢且久，发作起来倒是骤促，内行人瞧不出甚么门道。但是明教教主星夜来此，万一归去后不久便毒发身亡，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向经纶面含笑意微一点头，咨询道：“韩左使可有甚么要事？”
世人围坐用些生果点心，未几时肴馔尽上，只酒水便足有七八样之多，俱是可贵佳酿。隔帘又有婢子手扶曲弦，浊音迂回弹唱，词乐呢喃间，林中梅雪簌簌，暗香浮动，真有不尽风骚雅意。
待曾九与几人相互认得，他才沉声道：“他们俱是鄙人的叔伯长辈或手足兄弟。鄙人弱冠之龄继位教主，常整天惶恐不堪。数年以来，若非仰赖他们经心搀扶，我这个教主必然万难服众，更遑论将教中事件一一摒挡得清楚明白了。这一番密意厚谊，鄙人常常想起，心中都极是感激不尽。”
向经纶在桌旁写了几笔字后，抬眼瞧见她还没走，不由笔端一顿。他城府深沉，纵有些微惊奇，也平常不会问出口来，只先自个儿揣摩。
上了席面，明教世人便放开手脚，不谈闲事，单取些江湖轶闻、武功事理、名流名胜来评点取乐。酒酣之际，韩康颇通乐理，忽而以箸击碟，和弦声高唱道：“休卧元龙百尺楼！眼高照破古今愁。若不擎天为八柱，且学鸱夷，归泛五湖舟。万里西南天一角，骑气乘风，也作等闲游。莫道玉关人老矣，壮志凌云，还是不惊秋！①”高歌罢，只见其神采飞扬，傲视矫雄，仿佛犹不尽意。
她这般如此行动，光亮顶高低都看在眼中，只道她一颗芳心系在了教主身上。向经纶收了她的汤，也老是含笑谢过，言辞非常和顺感激。
颤颤弦音中，向经纶举起手畔半盏残酒，向她略作请安，缓缓一饮而尽。他病体不如人意，脾气亦不贪酒，此杯饮罢，终此一席也未再添。
二人闲话半晌后，她便在侧瞧向经纶练字。按例来讲，她这时候普通要去青松道人院里观赏其医药精术的，但本日却稳稳地留在他书房里，涓滴没有分开的意义。
一阵风送梅雪，琴鸣恰如急湍争流。
向经纶沉吟道：“你想要甚么？只要我有。”
她倒是不怕来人抨击，但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某个暗沟里的王八蛋呀。
他二人话至此处，仍有些不明不白，但却心照不宣，并未相互追根究底，扣问因果。曾九瞧他一眼，忽而那般相谐之情又油但是生。她对这思路犹感新奇不尽，心底便又极有兴趣的渐渐回味了一刻。
那西域老头杜口不言，韩康便暴露欢乐色来，道：“教主相请，却之不恭。”
早与向经纶于石洞内相见时，她便瞧出来他中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