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甚么‘璞玉元琢’，不也是个缩头乌龟吗？瞧他方才，连句话也不敢说，那里比得上鸿轩兄仁德！”
乔天涯说：“驯象所是吧？那儿就是你的去处，等会儿青青带你畴昔。现在有些端方，要说给你听。我们锦衣卫的腰牌，和八大营的牌子一样宝贝，轮休不当差的时候，要收安妥，不成外借。大伙固然各分十二所司的差职，但那都不是本职。我们的本职是效命皇上，皇上说甚么，我们做甚么。除了十二所司的差事，还要兼‘耳目’的轮档。如果遇着甚么大事，诸如五年前我们拘系你一样，都需求皇上‘钦提’，得有文书和专门的缉拿腰牌才行。有甚么任务，并不以我为主，也不是以批示使大报酬主，而是要大师‘掣签’，即抽签决定。[2]”
此人额前垂发，胡茬未清洁净，行动举止颇显落拓。他摸着下巴，笑道：“公然是舞妓之子，不枉当年沈卫令媛一掷为博红颜一笑。青青，给他牌子。”
沈泽川听纪纲交代过，此时点头不语。
“元琢如何看？”
“听闻一早就去了锦衣卫档房。”李建恒看他套衣，追着问，“我们去哪儿？找沈泽川吗？”
李建恒说：“三千门生跪请皇上严办沈泽川！已经跪到了入夜，要以绝食逼得皇上收回成命。皇上晚膳时听得动静，这会儿又气得躺回榻上了！”
沈泽川说：“宫里传了甚么新调令吗？”
乔天涯对劲地转头，对沈泽川说：“去吧。”
“我还觉得会是扇手司如许的仪銮所差职。”葛青青看沈泽川，“驯象所……倒也行。”
李建恒丢下萧驰野的总督腰牌，冲动地说：“策安！出大事了！”
追来的锦衣卫看了看沈泽川，面色凝重，说：“腰牌吊停，他本日不能上差，速回档房！”
“禁足呢。”萧驰野吃着果子，头都不抬，“你如何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两人拜别，奚鸿轩看着姚温玉的背影，嘲笑半晌，说：“走。”
他这般谦逊，可在坐无人胆敢小觑。因为姚温玉暮年便是阒都神童，八岁作词，十二颂赋，是姚家老太爷搁在掌内心的“玉”。为着不让他天赋渐逝，专门投入了海良宜的门下。海良宜为人呆板严厉，至今只要这么一个门生，也是非常器重。
“鄙人乔天涯。”乔天涯说着表示沈泽川看牌。
另一头沈泽川已到锦衣卫天井。他跨入门槛内，便得了四周八方的谛视。那满院仓猝的锦衣卫路过都要看他一眼。
“多数是太后要保人。”有人又说，“早就听闻，这个余孽与花家有些渊源。可私交如何能比得过国法？这不是乱了律法吗！”
奚鸿轩长叹短叹，忧心忡忡：“只怕此事开了先河，让今后的罪臣子嗣皆有机可乘了。”
萧驰野眼皮一跳。
奚鸿轩身形肥胖，坐下时须得有人候在侧旁打扇。他捏着竹扇，说：“本年是鄙人交运，固然没请着延清，却请着了元琢！”
薛修卓有官职在身，本日没来。奚鸿轩说的“元琢”，则是当今海阁老海良宜的爱徒姚温玉。这三人能如此密切相称，除了是同出阒都八大师，更是自小的交谊。
大师闲话以后，谈起迩来局势。
沈泽川翻过腰牌，再看向乔天涯。
“畏缩不战，通敌小人！”列座一人直身，说，“按律当斩，诛他九族也不为过。可叹皇上宅心仁厚，非得留下那沈氏余孽。今晨听闻他竟然出来了。沈卫罪已确实，他身为兵败罪臣之子，如何能出任差事？这叫天下贤才如何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