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无法,只得回书房持续做文章。时有竹影横斜,他总当身后有人,一转头,却只得窗外几竿翠竹,空空袅袅,又有簌簌柔风,吹过幽微的海棠花香。
老夫人亦喜好她的清净,遂道:
岁时花朝,风花恰好,遂邀二三知己,于灵宝寺后山瑟瑟亭赏花对诗。闻贤弟素有雅兴,唯望不弃,同效前人曲水流觞,虽有效颦之嫌,或可得一二意境。
“原是应她的景。”老夫人指着仪鸾宗姬道。
偏是如许的人,对陈酿却高看一眼。初时父亲请他教七娘读书,谢汾本就多留意些,父亲的深意,定不止如此。
罢了,老夫人便拉她坐下,笑道:
只见仪鸾宗姬先铺了层竹叶,又展开一卷竹编茶席。红泥小炉煮着年前收的雪水,茶具是套官窑白瓷。席上又立一只净瓶,独插一竹枝,再不必矫饰。
想来,畴前大表姐及笈时,圣上便成心攀亲,却迟迟不下旨。朱家亦不敢与别人攀亲,拖至现在,朱琏已二十有一了。
世人拥着老夫人便往幽篁林去。一起赏花打趣,至幽篁林时,一应所需已然安妥,只余主茶席待仪鸾宗姬亲身来布。
七娘遂与老夫人、母亲、二婶母存候。
她素喜茶道,在汴京也是驰名的。自嫁来谢府,年年花朝皆由她布一席。前年的牡丹席,客岁的兰芽席,无不叫人奖饰。
本日听闻婚事定下,天然是举家欢乐。
“道贺?婆婆欺负我迟来,却分歧我说原因。”七娘用心撒娇。
说着五郎便递上帖子。
陈酿还要安抚,她却回身便走,待陈酿追出,七娘已携了琳琅往老夫人处去。任凭他喊,她亦不睬。
本日却非花朵,向来以竹比君子,而在坐皆是女眷,本日之席便名“红君子席”。
“不敢!不敢!皇-太-子-妃!”
“她一贯听你的,本日倒怪了。”五郎也笑笑,“说来,她们斗她们的,我们府外去!原是二哥托了我来请你。”
“你们瞧她,晚来另有理?”老夫人揽她入怀,又指着朱琏,“原是你大表姐的婚事定下了。圣上亲身指婚,要嫁与太子,做天家的媳妇呢!”
“年年看花也倦了,倒是荣恩亭四周的竹林好。亭亭翠绿,有春日之意,亦不落俗套。”
老夫人方道:
“本日小娘子们斗诗,便以竹为题。”
“听闻你家有姊妹来,我客居在此,倒不好去了。何况本日另有文章要做。”
陈酿收了帖子,向五郎道:
闻得此言,世人皆笑起来,只朱琏略有羞怯。
烟丝醉软,清波画船,就着奕奕东风,更在这繁华热烈中添了几分精美的温润。
朱家姐妹、谢菱、仪鸾宗姬、四郎妻钱氏皆在此处,大夫人朱氏、二夫人周氏亦在。
“陈二哥好勤奋,本日花朝,何不一同逛去?”
厥后日子长了,一同论过几次时势,品过几次诗书,倒更加感觉志趣相投了。
“还是母亲心机奇巧,我们却都俗了。”二夫人周氏奉迎笑道,“那片竹林日前才修过,四郎还新题了‘幽篁’二字,本日合法去的时节。”
“恼的才不是姐姐,”只见朱凤英摇着团扇道,“方才七娘恼我呢!”
“不是你缠着说斗诗,谁恼你来?”七娘道。
“这鬼精灵,可别恼了你大表姐。”
朱琏与朱凤英虽为一母同胞,脾气却大不不异。凤英活泼机灵,朱琏却文静和顺。她只端坐在老夫人身边,微低着头,和和蔼气的,却不大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