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闻声,忙服侍她将温着的醒酒茶饮了。醒酒茶味苦,七娘才饮一口便推开去。
家中年节时也热烈,再好的珍羞美酒,再妙的歌姬舞姬,又如何没见过?只是朱门以内,到处束缚,即使锦衣玉食,哪比得内里安闲?
却闻得七娘囫囵喊着:
赵廷兰看她一眼,自筛了一盏酒,只自嘲道:
“你是要闹到尊府去么?”卞大娘子劝道,“赵郎君随性惯了,想来也不是成心。若不是他,怕是现下也寻不得谢郎!方才路上不是说要谢他么?现在却又这般!”
方才还不觉,此时只闻得管弦四起,一派日夜笙箫的气象。文人骚人一时髦致,也在帐子、雕栏上作诗题词,再唤了歌姬吟唱。
七娘尽情看着这面前的统统,汴都城的繁华热烈尽收眼底,她已然痴了。
酒楼里,歌姬成群地穿越,莺莺燕燕,软语呢喃。又听得一歌姬弹唱客人新度的曲牌,新奇风趣。
“赵哥哥,筛酒!干!”
“五郎来了。”
阿珠只点头道:
赵廷兰的朋友知他是谢家郎君,也不敢拦,周遭之人怕肇事上身,皆避之不及。目睹五郎正抡拳,差些打到赵廷兰脸上。
七娘知他是说方才在冷巷中的事,忙解释道:
七娘又饮了一盏,举杯道:
她虽得父母兄弟的偏疼多些,也断不该特别至此。畴前同五哥、绍玉闹闹也便罢了,此事若被父母家人晓得,又岂是抄一夜书能够混过的?
“五郎慢些,我们娘子打扮呢!”
二人正畅快淋漓,饮得纵情,周遭莺燕皆不在怀,唯酒不尽。三杯两盏,赵廷兰竟也有些头晕,七娘却更加来了兴趣。
他只道了句“谢兄弟知我”,便一饮而尽。七娘不甘逞强,亦回敬一盏。二人推杯换盏,好不安闲,只是转眼看方才那人,却早已无踪。
“我们回家。”
赵廷兰一个不稳,踉踉跄跄,带碎一地杯盘。那皆是汝窑青瓷,非常可惜,旁人无不扼腕。
“娘子还说呢!快些饮了去,昨日烂醉,偏要它才好。”
赵廷兰见七娘低头坐下,也不说话,只笑道:
七娘为这风雅倾倒,畴前五郎与绍玉跟着,虽也由她率性,到底顾忌着小娘子的身份,总也谨慎些。
七娘初有些活力,可见他风韵明朗,淡然处之的模样,却也只剩得些落寞。
说来也巧,五郎几人正被赵廷兰的人领着过来。猛见了二人模样,煞是讶异!
七娘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自语道:
现在想来,七娘愣愣的,也觉心不足悸。与陌生男人吃醉酒,放在何措置论也是不面子的。
“你虽非君子,亦不是小人。”七娘道,“众目睽睽的,却怕你来?”
只是七娘年事尚小,琳琅方才所说“一辈子都毁了”的话,倒是不大明白。
“怕还同我吃酒?”
她昂首看了一眼琳琅,如果事发,怕是这一屋子的丫头也留不得了,白白扳连她们。
“本就无甚可傲气,不过是世人多担待些!我如许的,书读不好,名声亦不好听,还总遭人嫌,傲气甚么?”
“我们也没甚么可傲气的……”
赵廷兰见她那不醉不归的架式,也不拦她,却自筛了一盏,笑道:
七娘正兀自入迷,却听得内里报:
绍玉忙扶起七娘,她早已烂醉如泥,倒在案几上,由他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