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茶瞧了一眼锅里的菜,记下油盐的分量。蒸饭也熟了,两个仆妇将锅里的米饭铲进木桶里,剩下些锅巴留在大锅里浇上乌黑的米汤,烩了一小半锅的锅巴粥。张婶添了一碗递给李小茶,又指了指那盘油多盐少,主子才气吃的青菜说道:“吃吧。”
甘大娘却并不吃她这套,她要紧不慢地持续缝动手里的衣服,咬断绳头又穿了根线。打结时,她慢了很多,又用心将手放到李小茶面前,由她细心看着。还是是一个轻巧的行动。线头尾处便结上了一个小结。
钱串儿嚼着萝卜条心心念着,“哦,厨房啊,那房的少爷是――噗!”钱串儿回过味来,一口萝卜全喷了出来。“厨房,好好的如何分到厨房来了。”
李小茶拿着线左搓右搓,脑门上都滴下汗来,那绳索皱巴巴的就是没半个结。李小茶终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试很多了便悲观了。她拿着一双汪汪闲逛着水光的眼睛巴盼望着甘大娘。
甘大娘见她手指上绑着布条,就着问了句,“手如何了?”
“嗯。”李小茶重重应了一声,皱了皱小鼻子,用力地趴了两口粥。
那以后,三爷便非常看不上那些读书人,他的小儿子薛君宝生性痴顽了些,本就不是读书的好料子,被三爷这心机一带,跟前的人便更加的不教薛君宝学东西。乃至本来好好的孩子,六岁了甚么都不会,只会拽着跟前的丫环要吃要喝。他跟前的人也多和他一本性子,像是钱串儿,本长得很聪明一个孩子,跟着服侍薛君宝后,脑筋没见长,腰身到是长了三圈。成日的扭着珠圆玉润的身子到处找吃的。
“哦,好!”李小茶忙站起来,奔到兰子那儿就了点水洗手。又把手上的水甩洁净了,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走到甘大娘身边接了要补的衣服。
“这如何有红萝卜啊,沾的甚么?血嘛,真恶心。”她说着,嘴也不闲咔嚓咔嚓又咬了几口萝卜条。
张婶瞧出她的意义,给了她一个爆粟笑道:“个小娃子,端方到很多,好了,大师都吃了,一会上面也要开饭了。”
甘大娘在筐里找了卷废线,又摸了根磨钝了的针,一齐塞给李小茶。李小茶学不来甘大娘的绝招,只得捏着线头对着针孔渐渐穿针,给线尾打结时李小茶学着甘大娘的模样在手指上套了个圈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一搓,便打了个标致的结。可这活儿到李小茶手里便不成样了,她两只指头捏着搓了半天,愣是没拧出个半个结来。
“娘,我这不是过来看你嘛。”钱串儿委曲地嚼着萝卜,一双眼睛到处找吃的。睛瞟到李小茶时两眼弯弯一脸憨笑。“你是新来的?好小啊,分到哪房的。”
正说着,钱三娘家的钱串儿捏着方小帕子左瞟瞟右瞄瞄摸进厨房里。这钱串儿恰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在前面服侍三爷屋里刚六岁的小少爷薛君宝。因着三爷不是读书的料子,从小便比各兄弟矮一头,厥后做买卖非常赚了些钱,给家里供了些开支让他在家里略略扬眉吐气了一把。
李小茶觉着好玩,转动手指摆布瞧着。甘大娘翻了个白眼由着她。
李小茶听这话的氛围,很有些像是某些犯困的午后,娘亲和虎子娘抬高声音说的,后巷子里的孀妇如何如何……李小茶没多做重视,只是看动手上狗啃似的破衣服很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