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父紧随厥后,神采无法。老爷子这番话不是暗指他教坏了依依吗?多大点事?用得着整天念叨?
“娘比来太累了。她要给先太后娘娘念佛,念了九九八十一天,只睡一天还不敷,很多睡几天。”木沐当真解释,惹得仲氏大爱,搂着贰心肝肉地直叫。
关素衣垂眸哂笑,“父亲不必与我切磋贤人之言,女儿很快便要回胶州陪外祖父种田去了,今后您再见我,怕就不是握羊毫的文士,而是扛锄头的农女。”
宋大嫂子,真是久违了!一刹时,关素衣的思路便从现在追溯至畴昔。上辈子她原能够廓清那些歪曲,却没料这位好嫂子竟俄然反口,言之凿凿地说曾亲目睹过她与大师兄厮混。发配沧州后,经过赵望舒自供她才得知,对方竟只是为了戋戋千两银子就卖掉了大师兄,盖因大师兄私德有亏被肃除了功名,她惊骇持续跟着他刻苦享福。
关素衣嘲笑起来,“甚么当世大儒,名声斐然?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他酗酒成瘾,酒毒早已渗入肝胆,克日来恐有性命之忧。我们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算?”
如许想着,关素衣俄然斥道,“你一口一个‘夫人’地叫我,莫非还觉得我会嫁给你前主子?今后改叫蜜斯,不然扣你三年代钱。”
发觉她话里尽是怨气,仿佛真被打断过傲骨,关父不免提点道,“未曾产生、更不成能产生的事,何必耗操心神胡思乱想?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君子摄权又当如何?”
“借师妹吉言。你不必理睬宋氏,全当她的话是过耳秋风,听听便罢。我这里没了弟子,恰好平静下来研讨学问,备战科举。师妹的书刚好送到我内心上,正如雪中送炭,解人危困,我却之不恭。”
“晓得教不了便好,更该以身作则才是。”仲氏戳了戳女儿脑门,目中尽是笑意。
“本日我去给木沐录籍,户曹说白总管昨儿个已包办好了,连文书都交给你了,有这事吗?”
金子哽了哽,只得乖乖改口。
聊了约莫一刻钟,外头来报,说老太爷和老爷返来了,仲氏这才让人奉上午膳,不忘调侃道,“一觉睡到用午膳的时候,数遍燕京女子,怕也只要你一个了。木沐,千万别跟你娘学!”
“娘也很乖,我一说外祖母要抽人,她就立即起床了。”木沐不忘替义母开释。
“皇上还替你抹平了剖腹取子那事,你倒是沾尽了皇权的光。”
“有。”
关素衣想也不想隧道,“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故君子摄政、摄权,当名正言顺。”
“是。”关素衣一口气提了上来。
“夫人您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了,他面色红中带黑,眸子黄浊凝固,果是肝胆俱衰之兆。想不到夫人您还精通医理。”金子大感佩服。
“以是这世上大多是巧妇配拙夫或夫君配恶妇,难有分身其美之事。”关素衣早已经看淡了。
分开私塾后,她模糊闻声宋氏气急废弛的声音隔着篱笆传来,“送银两没有?啊呀,如何只送了几本书?关家蜜斯竟吝啬到这个境地!我呸!”
瞥见做少女打扮的女儿,仲氏愣了几息,直等木沐走上前奶声奶气地喊“外祖母”才堪堪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