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关素衣神采淡定,“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能造势,能压人,还能保命。若非您和祖父身居高位,实权在握,此次和离怕是没有那么轻易。试想,若咱家还是初入燕京那番风景,我在赵家受了再大委曲,也只能忍气吞声,勉强责备。因为获咎了他家,便会扳连你们,纵有浑身傲骨,亦会被摧折殆尽。”
“她是甚么德行我晓得。勤奋的时候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懒怠的时候能躺一整天,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这回和离归家,得了摆脱,外祖母猜想她定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仲氏指指窗外,“你看看,要不是木沐及时把你叫起来,老爷子和你爹都已经下朝了,撞见你还在睡定得打一顿手板。”
“好乖,快过来让外祖母看看。”家里孩子少,仲氏天然对木沐爱得不可,头一天来就心肝宝贝地疼上了,大有将女儿抛之脑后的架式。关素衣笑睨二人,渐渐泡茶。
改妇人髻为垂鬟,取掉金银珠钗,只在鬓边插了一朵刚剪下来的粉色月季,关素衣牵着木沐去正房给母亲存候。
“娘比来太累了。她要给先太后娘娘念佛,念了九九八十一天,只睡一天还不敷,很多睡几天。”木沐当真解释,惹得仲氏大爱,搂着贰心肝肉地直叫。
宋大嫂子,真是久违了!一刹时,关素衣的思路便从现在追溯至畴昔。上辈子她原能够廓清那些歪曲,却没料这位好嫂子竟俄然反口,言之凿凿地说曾亲目睹过她与大师兄厮混。发配沧州后,经过赵望舒自供她才得知,对方竟只是为了戋戋千两银子就卖掉了大师兄,盖因大师兄私德有亏被肃除了功名,她惊骇持续跟着他刻苦享福。
关父定定看她半晌,这才抚须朗笑。关素衣大松口气,立即告别分开,说是要去东郊看望大师兄。木沐被老爷子带去书房,这会儿正在练字,鼻头沾了一滴墨点,小模样非常敬爱。她站在窗边望了好久,不忍打搅祖孙俩,只好单独上路。
“有。”
“以是这世上大多是巧妇配拙夫或夫君配恶妇,难有分身其美之事。”关素衣早已经看淡了。
“借师妹吉言。你不必理睬宋氏,全当她的话是过耳秋风,听听便罢。我这里没了弟子,恰好平静下来研讨学问,备战科举。师妹的书刚好送到我内心上,正如雪中送炭,解人危困,我却之不恭。”
关素衣赶紧握紧手心,羞臊道,“娘,您如何能在我儿子跟前揭我的老底儿?今后让我如何教他?”
聊了约莫一刻钟,外头来报,说老太爷和老爷返来了,仲氏这才让人奉上午膳,不忘调侃道,“一觉睡到用午膳的时候,数遍燕京女子,怕也只要你一个了。木沐,千万别跟你娘学!”
关父紧随厥后,神采无法。老爷子这番话不是暗指他教坏了依依吗?多大点事?用得着整天念叨?
金子忿忿不平隧道,“为了顾及你大师兄的脸面,我们决计把银子塞在书盒底下,如何反遭了一顿骂呢?与你那风景霁月的大师兄比起来,宋氏实在不堪!”
关素衣垂眸哂笑,“父亲不必与我切磋贤人之言,女儿很快便要回胶州陪外祖父种田去了,今后您再见我,怕就不是握羊毫的文士,而是扛锄头的农女。”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聊了一会儿,待饭菜上齐便坐下用膳。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端方,厅堂里极其温馨,饭毕,下仆立即将残羹残羹清算洁净,老爷子等人各自散了,关父才状似不经意地扣问,“上回你被内宫女官刁难,是皇上替你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