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衣放下茶杯,语气渐冷,“碍了他的颜面就是极刑。像他那样的陈腐之人,把伦理教条看得比性命还重。季婷和离本就戳痛贰心肺,现在又想再醮,且夫婿是一名出身卑贱的庶人,他如何能忍?自是要大大惩戒一番,好摆摆他一家之主的威风。”
关素衣不喜寒暄,熟谙的人未几,却对这名女子印象深切。她点了点那处,问道,“此人名叫季婷?季府二房嫡长女?”
条条铁证一一详举下来,顺理成章得出结论:现在的魏国不但不能制止女子再醮,还得鼓励女子再醮,让她们哺育更多后代,同时也哺育被烽火摧毁的国土。男报酬天,女子为地,天有太高,地便多厚,二者一样负担着鼎立乾坤的重担。
“你想再醮也成啊,报予季大夫人晓得,她还能不替你相看?竟与一卑贱百姓私相授受,私定毕生,只把你发配家庙已算部下包涵了!快起来吧,别跪了,夫家的孩子原就该还给夫家,你就算说破天也不占理。”
民不存焉,何来家国?
“啊?竟有这事?季大人也太狠了吧!那但是他远亲侄女儿,不过再醮罢了,又能毛病他甚么?”明兰气鼓鼓隧道。
“世上总有那么些人离经叛道,落得本日了局不过自作自受罢了。放眼看看,魏国哪个男人不纳妾?若大家都像你普通,岂不全乱套了?妾室只是夫君消遣的玩意儿,你若连这个都容不下,还谈何掌家兴家,相夫教子?”
“谁自夸远见高见的?上来朗读。”她目光锋利,神情庄严。
她广袖一拂,翩然落座。金子当即从随身照顾的包裹里取出笔墨纸砚,一一铺平,明兰往砚台里倒了一些茶水研磨。
季承悦游移半晌走了上来,渐渐念叨,“民为国本,无民则无国。故,国之建立在于育民,国之强大在于强民……”
关素衣看看站在人群外,显得极其清逸出尘的徐雅言,又看看隐在人群中,目光闪躲的季承悦,俄然轻笑起来,“季夫人此举自是大错特错!”
这些女人们,男人们,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做了甚么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她只想带着女儿找一个好归宿罢了,这有错吗?她只想让女儿平安然安长大,这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