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中原刚经历一场百年大难,人丁凋敝,赤地千里,正该借新婚大喜冲一冲,也好涨涨国运。皇上忧国忧民,心系天下,魏国会更好,承平乱世指日可待。”仲氏凝睇满脸忧色的人群,长声喟叹。
“几位亲王欲荐我为婕妤?”关素衣睁大眼,一副“受宠若惊”的神采。
而关素衣的感受只会比她更深切。上辈子的魏国何曾有这等欣欣茂发的气象?何曾有如此喜气漫天的景色?统统都变了,却变得越来越好。思忖间,马车到得宫门,一行人递了牌子入内,被内侍带往琼林苑安设。苑内花团锦簇,春和景明,大门牙道皆古松怪柏,锦石缠道,宝砌水池,柳锁虹桥,美轮美奂。在此处停止宴会,足见皇上对新科进士的正视。
关素衣刚带着木沐坐定,正想与李氏和长公主打个号召,就被一名宫女叫住,“敢问您是关蜜斯吗?”
“那还真是多谢太后娘娘了。”关素衣刹时收起统统神采,嗓音冰冷。
“如许才更可爱呢!得了人家的好,又不念人家的恩,典范的白眼狼。也是他们不积善,刚到手的六千顷良田,这才两个月就被屯军占光了,全族几百号人也不知今后该如何活,不求帝师府又能求哪个?”金子非常幸灾乐祸。
“恰是鄙人。”
新科进士榜单已经出炉,状元、榜眼、探花竟是三位此前并不显山露水的豪门学子,而呼声最高的齐豫和季承悦,一个因老婆作奸不法遭到连累,不得不半途弃考;一个因父亲逼害子侄,断人姻缘,固然中了魁首,在评定德行这一项时却被刷下,只得了二甲头名。
金子和明兰讪讪住嘴,服侍蜜斯穿戴整齐,这才去了前厅。关氏宗族的人还死皮赖脸地坐在堂上,瞥见华光照人,美不堪收的关素衣,皆愣了一愣,然后没口儿地阿谀起来。
“太后传召,请关蜜斯随奴婢走一趟。”宫女大要谦虚,眼里却藏着核阅与倨傲。
关素衣哪能不晓得这场戏是专门演给本身看的?立马让宫女端茶倒水,进上糕点,边吃边喝,老神在在地看个够。
想罢,她放下名单,完整放心。
“穿那件正红色烟云胡蝶裙,配这套金镶玉嵌宝头面。”关素衣对着镜子照了照,漫不经心肠道,“不急,今儿族里来人打秋风,想必又是跪求,又是叩首,又是哭丧的,没一两刻钟绝没法脱身。也是怪了,当年我家那般支应族里,也没见他们记一点恩,现在我们自请除族,反倒每天上门念叨咱家的好。本来不是他们不明白善恶好歹,而是一向装傻充愣罢了。”
关素衣用小指沾了一点口脂,细细涂抹在嘴唇上,曼声道,“大好的日子,总说这些何为?也不怕倒霉。”
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活似那几十万雄师全听你一人号令,只为你一人拼杀普通?傲慢也该有个限度!关素衣心中腹诽,大要却并不辩驳,只略微垂眸,沉默以待。
“你阴阳怪气的何为?莫非一个婕妤之位还满足不了你?”卞敏儿讽刺道,“你想当皇后?尽管问问我九黎族几十万雄师答不承诺。”
要晓得,这佛龛上供奉的并非菩萨,而是忽苏力雅的一截白骨。圣元帝命她每日跪够四个时候,几次吟诵往生经,不然便会送她与几位小皇孙下天国。她的命脉已完整捏在对方手中,只能徒劳无功地挣扎,却又惊骇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