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爱谁谁 > 第1章 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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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生悲剧大略源于此,岂能不烧?”关素衣盯着蓦地蹿升的火苗与浓烟,眼眶酸涩,泪意渐涌。

落了胎反倒是件功德。关素衣抚摩平坦的腹部,只觉深埋在心底的歉疚与遗憾苦痛,在这一刻消逝得无影无踪。“素衣朱襮,从子于沃”,素衣洁白,操行纯善,这是祖父对她的期许,虽落入赵家这个泥潭不得摆脱,她毕竟没感染半点肮脏。这个孩子并非将来的但愿与依托,而是罪孽,不来也罢。

关素衣正坐在绿荫环抱的凉亭内插花,两名丫环立在摆布,时不时递一杆花枝或一把剪刀。被轻风吹得来回轻晃的竹帘外是各处残阳与满树败叶,春季到了。

另一名丫环拉了拉姐妹,让她别再多话。如果夫人早出世五年,碰上赵家这群奇葩,早就和离再醮自顾清闲去了,哪另有本日?若不是徐氏理学的流行,若不是《女戒》、《内训》等书的流行,夫人何至于被囚禁在此处不得自在。她若和离再醮便即是坏了族中姐妹的名声,叫她们今后婚事无着,孤苦无依,因而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那些假道学们当真害人不浅!

反观关素衣,倒是不尴不尬,不上不下,两端讨不了好。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丰富的嫁奁,为了在门庭崔巍的镇北侯府安身,除了克己复礼,谨守本分,她没有别的体例。奉养婆婆,照顾夫君,教诲后代,能做的该做的,她都冷静做到美满,终究却身败名裂,发配到此。

关素衣愣了愣,澹泊的脸庞暴露恍忽之色,仿佛在回想妇人丁中的“至公子”究竟是谁。半晌后,她眉心微蹙,迟缓而又断交地吐出两个字,“不见。”

已插好一瓶垂丝金菊的关素衣正转动着花瓶,试图找出不敷之处,忽见此中一朵金菊叶片过分富强,少了留白的意境与含而不放之美,便拿起小剪刀欲略加修整。

目光由上至下,触及他手中的拐杖与较着短了一截的左腿,关素衣有些讶异,想问,却毕竟没有开口。她之以是被发配到沧州,不恰是因为管得太多吗?

这一日以后,许是感觉活着没了盼头,关素衣本就不太安康的身材敏捷衰竭,大限将至之时,她仿佛闻声赵陆离和赵望舒仓促赶来的脚步声和哀思欲绝的忏悔,却只留下一句“惟愿上天上天、来生来世,永不复见”。

罢罢罢,碰上如此狼心狗肺的一家人,落得本日这个了局当真不冤。关素衣点头轻叹。

少年又羞又愧却模糊感觉称心。男盗女娼,行同狗彘,骂得真对!也只要母亲才最有资格如许骂。贰心甘甘心肠跪了下去,原觉得母亲定会失控宣泄,却见她忽而轻笑点头,竟敏捷规复安静。

叶姨娘是赵陆离原配嫡妻的堂妹,在本身过门后不久便以照顾孩子的名义纳了出去。她与赵陆离的嫡子嫡女血脉相连,可说是从藐视着他们长大,又与他们的母亲长得极其类似,完整满足了孩子们对母爱的想往。她明面上只是一个姨娘,却颇得侯府民气,赵陆离也因她与嫡妻六七分类似的样貌而格外沉沦,两个孩子不消说,自是将她当作亲生母亲对待。

“母亲。”饱含惭愧的呼喊令她指尖微微一颤,锋利的刀刃错过了多余的叶片,却将一朵开得极美的金菊拦腰截断。关素衣并未立即放下剪刀,也没暴露烦恼之色,乃至连微蹙的眉心此时亦平坦开来。她用刀尖挑了挑叶片,又把剪断的花枝取出扔进手边的小竹篮,这才看向站在亭外,满面惶然与衰颓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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