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讨厌赵陆离耳根子软,脆弱无用,却也不会听任他成为别人的臂助。想了想,她正欲指导母亲把叶繁弄进侯府,却听屏风后传来一道降落的声音,“你们在说甚么?”
白福一面告罪一面把托盘挪远,找了四块镇纸将两幅画别离压平,故意赞几句,却怕马屁拍到马腿上,只得悻悻退至一旁。略压了半晌,将镇纸移开后印痕还在,且文萃楼为来宾筹办的都是劣等宣纸,又薄又黄,想来保存不了多久。圣元帝看了看,终是拿起纸朝甘泉宫走去。
母女二人顿时魂飞天外,一面跑出去迎驾一面几次回想刚才都说了甚么,会不会犯了忌讳。殿外的宫人全都蒲伏在地,瑟瑟颤栗,见陛下成心暗访而来,竟无人敢出声提示。
那些阔别皇权的书香世家,他筹算拉拢操纵,而盘根错节、权势庞大的官宦世家,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他的踏脚石,刀下鬼。偏赵陆离看不透他的心机,总以本身天水赵氏的血脉为荣,谈的多了,圣元帝就记下了,即位后有人献上一本《世家录》,他翻到赵姓世家那一页,不免莞尔,却因干系已经冷淡,并未戳破。
圣元帝笑而不答,将画稿交给叶蓁,命她莫要弄皱弄破,八往厥后取,这便走了,行至殿门口,似想起甚么又道,“刘氏毕竟是商贾出身,言行粗鄙,若你无事可多看些书,少将她召入宫中闲话,免得扰乱民风。”
“陛下,臣妇讲错……”刘氏被喜怒不定的圣元帝弄得头皮发麻,跪下正欲请罪,却又被他打断,“你见地陋劣,今后须谨言慎行才好。关氏端庄淑睿,敬慎用心,率礼不越,深得帝师传承,亦是宗妇之榜样,更加朕亲身册封的一品命妇。你诽谤她便是诽谤帝师,诽谤朕。”
叶蓁赶紧答允,“天然。陛下从哪儿得来这两幅画?寥寥几笔却极其逼真,可见作画者功力深厚。”
刘氏抖动手擦泪,莫说假装哽咽,就连呼吸都屏住了。叶蓁不敢不答,颤声道,“莫非是望舒?”
叶蓁“没敢”当着陛下的面儿哭,眼眶却盈满欲落不落的泪水,比痛哭更加惹人顾恤。
白福端着托盘走畴昔,遵还是例将茶杯茶壶等物摆放在陛下触手可及的处所,却听他沉声道,“放远些,免得茶水溢出杯沿,打湿纸张。”
圣元帝哪能不晓得叶家人是甚么德行。贩子逐利,倘若赵陆离没有过人之处,叶家毫不会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当时还在军中打拼的小小参将。不过这些前尘旧事与他无关,大可不必理睬,只为关素衣廓清曲解便是。
圣元帝将两幅画平铺在桌面上,缓缓用手掌摩挲压平,刚毅俊美的脸庞不显喜怒。待刘氏说完,他淡淡开口,“前些日子有人来报,说成王世子被人突破脑袋差点送命。朕当时忙于政务并未细查,只着太医令前去诊治。”
叶蓁并未回应,只皱着眉头聆听。当年她既舍得扔下一双后代和痴情不悔的夫君,去寻求滔天繁华,可见是个狠心绝情的,天然不会再对侯府的诸人诸事有所沉沦。若非赵陆离另有几分操纵代价,她早就与对方恩断义绝,那里还会吊着他。传闻赵陆离在关素衣的撺掇下惩罚一双后代,又将掌家权尽数托付,不免光荣本身棋高一着。连断念眼的赵陆离都能被她敏捷摆布操控,倘若让她进宫,岂稳定成本身的亲信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