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多问。”话虽这么说,景郡王却指了指皇城方向。
“照你这么说,儒生对家国而言划一于虫豸,毫无用处?”秦凌云笑得不怀美意,“真该把关老爷子请来,让他听听你这些论调。儒学泰斗亲手教养出的高徒,成果竟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关素衣被他逗笑了,摆手道,“你不消捧我,我本身几斤几两还是晓得的,学问赅博比不得外祖母,术业专精比不得祖父,不过白说几句酸不溜丢的闲话,全当逗个乐子。中原另有一个说法,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有空多出去走一走就会发明我也不过如此。”边说边从大汉手里接过酒盏,亲身替他满上,往前推了推,语气和顺,“既喜好听我说话,我们就边喝边聊,不消管你们侯爷。”
文萃楼内,人群走的走、散的散,半盏茶的工夫就只剩下三两桌,跑堂的伴计忙着清算碗碟,打扫秽物,丁零当啷一顿乱响。二楼的雅间又规复原样,俱用屏风隔断视野,只留一个出口。
“不要泼水,找几块石板将燃烧的火焰压住。”关素衣孔殷叮咛。
圣元帝却半点不恼,反倒有些享用她的关照。他确切好大碗痛饮,却并非酒虫勾心,而是被她泛着粉晶的透明指尖给迷住了,这才顷刻失神。他摇了点头,浑刻薄,“服侍夫人是卑职的幸运,何况夫人说话很成心机,卑职喜好听。中原人有一个说法,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前不解其意,现在却深有感到。听夫人说几句话,比卑职读万卷书都管用。”
“姐姐请。”关素衣伸手相邀,转过脸,见那九黎族男人痴痴望着本技艺里的酒盏,不由笑道,“是否感觉小盏饮用没甚意义?这里无需你服侍,畴昔与他们大碗喝酒去吧。”指尖点了点隔壁几桌侍卫。
“门生这就去拜访诸位大师。王爷提携之恩,愚没齿难忘!”徐广志迫不及待隧道。
“废黜百家,独尊儒术,此言精美!我魏国若推许儒学,实施仁政,必当无敌于天下!”旁听者群起喝采,完整佩服。
“徐大师公然见地了得!”
圣元帝心头的甜意刚涌上来,就被失落压了下去,忙道,“夫人再坐一会儿吧,归正时候还早。”
圣元帝感同身受,赶紧安抚道,“夫人莫气,莫急,我这便令人去救书。”话落冲站在四周的侍卫摆手,当即就有几人跑下楼灭火。
关素衣正襟端坐,曲起的指节几次敲击桌面,可见心境非常烦乱。一个披发余温的火盆摆放在她面前,上面压着的青石板还在冒烟,倘若冒然翻开,没准儿火苗又会复燃,因而只能等候。
她这才轻笑起来,缓缓道,“谁说我祖父和父亲一无是处?他们传道、授业、解惑,为幼儿开蒙,教他们明礼、明德、明义、明志,来日长成,这些知礼、行德、仗义、有志的青年将成为魏国的中流砥柱。此乃教养之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万载以后,他们的名字必然还雕刻在史乘上供后代瞻仰,因为他们废除无知,为时人开智。侯爷说是与不是?”
秦凌云捂脸,的确不敢信赖关素衣竟如此自但是然地使唤陛下。甚么叫“无需服侍”?倘若晓得陛下・身份,也不知她会作何神采,还能这般泰然自如,傲睨万物?怕是会被吓哭吧?
镇西侯当即点头,“夫人请你喝酒,你便敞开喝,今儿我们这里没有贵贱之分,亦无主仆之别。”至于谁主谁仆,他们自个儿内心明白,只瞒着关素衣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