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叶蓁分开,赵陆离哀思欲绝之下竟连夜宿醉,乃至于耽搁军情,丧失两城,不但害死很多同袍,更害死无数百姓。陛下便是因为这个对他完整绝望,而秦凌云的两位结拜兄弟亦死于那次鏖战,对赵陆离焉能不恨?倘若换小我,他还会劝止陛下几句,但不利的是赵陆离和叶蓁,他不火上浇油都算仁至义尽。
关父与关素衣对视一眼,齐齐苦笑:父亲(祖父)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弊端甚么时候能改?如果哪天获咎陛下,费事就大了。
勾搭吧,尽管勾搭,且让赵陆离再戴一顶绿帽才好呢!贰内心极其乐呵,把那焚书的肝火都冲散很多。
秦凌云额角留下一滴盗汗,考虑半晌才道,“夫人言:文萃楼内的诸事诸语,皆不成为外人道,不然便叫我求而不得、永失所爱。”这威胁太暴虐了,他决然不敢违背。
“不成。”关素衣拿出锦盒,缓缓道,“听闻叶婕妤给叶繁做脸,我便出门来寻祖父和父亲拿主张,未料遇见他在文萃楼内激辩法家,大胜以后竟燃烧法家文籍,欲将诸子百家逼至绝境。儒家以仁爱著称,孔孟二圣毕生修德,曾子为保持仁德竟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至死方休。而徐广志焚书废文,手腕公允,气度局促,早已违背儒学之底子,焉能入仕?还请祖父和父亲三思。”
法家长于因势利导,施术弄权,故而秦凌云一眼就看破了徐广志袒护在赅博学问下的野心。关老爷子主张中正平和,他偏要倍道兼进;陛下主张推明孔氏,抑黜百家,他偏要免除百家独尊儒术,各种言行早已将他急于入仕攀爬的企图闪现无遗。
“叶家的事自有爹爹和祖父做主,我不操心。我只问一句,徐广志是否想让你们帮着写几封荐信?”
“夫人这就走了?”本欲出言挽留,却又师出知名,九黎族大汉终究只无能巴巴地问一句。
听了这话,关素衣公然舒朗很多,笑叹,“忽纳尔大要粗暴,却长了一张巧嘴,惯会说些安抚人的软话。也罢,陛下如何,非我等升斗小民能够测度,只当目前有酒目前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并未得她只言片语的圣元帝心境更加烦乱,等人走出视野,浑厚的作态便被霸气昭彰代替,沉声号令道,“她方才所言何事,报上来与朕晓得。”
关素衣笑得更加欢乐,粉红指尖点了点九黎族大汉,叹道,“莽夫巧嘴,实为敬爱。好,那我就借忽纳尔吉言了。”
九黎族大汉耳背泛红隧道,“夫人乃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职位高贵,岂能用升斗小民自比?夫人放心,您福缘深厚、福星高照,必是日日都有目前酒,哪需堪破明日愁。您这平生都会无忧无虑,平安然安的。”
李氏亦用思疑的目光盯着小叔子。
关素衣面沉如水,心中想的却并非此事,见祖父和父亲仓促走来,当即问道,“徐广志本日可曾上门?”
李氏脸颊涨红,呵呵干笑。圣元帝却深觉得然地点头,“她毕竟是关齐光的孙女儿,岂能非议儒学?那些话,你们最好都忘了。”至于几名侍卫和隐在暗处的死士,自不必他过量叮咛。
被赞“敬爱”的九黎族大汉两只耳朵红透,除了挠头傻笑,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干脆关素衣很快就收敛心神去捡拾残片,并未发觉他的手足无措,反倒是秦凌云和李氏,很有些惶恐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