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探听清楚,敲一下捱一百棍,没死才气面圣呢!”
她微抬广袖,五指并拢,高低一比,骄易道,“然你看看本身,既不肯尽忠,亦不敢守义,更不经心尽孝。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徒,若非圣旨赐婚在前,安敢与我谈甚么出妻?你配吗?”
将鼓槌塞进赵陆离手中,她蔑笑道,“而你赵陆离可敢用性命为叶家包管?你敢说他叶全勇清明净白,堂堂正正?你敢说他赤胆忠心,鞠躬尽瘁?你敢说他爱民如子,廉洁营私?你如果敢说一个‘是’字儿,这鼓我帮你敲,这百杖重棍我帮你捱,便是拼着与祖父撕破脸,我也定然会帮你蔓延公理!你敢吗?你敢是不敢?”
目睹夫人被赵陆离拉得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圣元帝戾气上涌,手已握在刀柄上筹办得救,却见夫人回过甚冲本身不着陈迹地点头。
赵陆离跑回侯府,发明关素衣不在,问了管家才知她今儿去逛书肆,因而把燕都城里大大小小的店铺都翻了一遍,这才找到镇西侯这里。他一起疾行,怒发冲冠,通红的眸子与狰狞的面庞将昔日的翩翩风采毁了个一干二净,叫路人躲闪的同时又万分猎奇,便也跟过来看热烈,发明他自觉寻觅的人是镇北侯夫人,莫不恍然大悟。
方才还怒发冲冠的赵陆离,此时已盗汗如瀑,狼狈不已。他极想举起鼓槌敲击,极想理直气壮地说一个“是”字,但是伸开嘴却半晌无言。叶家某些阴私,他亦有插手,乃至帮着善后,若皇上一一查实,说不定连侯府都会受连累,又何尝有脸替叶家喊冤?他只是想让关素衣请动帝师和太常,说几句好话,博一个法外容情罢了,如何到头来反被她逼到这等地步?
“有有有,皇上每修一条律令就发檄文布告全境,登闻鼓这条便是三日之前公布的,我还记得。”一名儒生几次点头。
“天下灵韵会聚一身,浩然正气灌溉而成,能娶到如许的女子,镇北侯还不满足,又是纳妾又是欺辱,该死沦落到本日!”
“都到了这个境地镇北侯夫人还不肯让步让步,宁肯与夫君撕破脸也要保护忠义孝悌,这性子也过分刚烈了!然她侃侃而谈,挥斥八极,当真是光风霁月,令人佩服!”
“好,说得太好了!”一名豪气勃勃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手中握着一柄宝剑,身上穿戴一套亲王朝服,可谓面如冠玉,繁华骄人。她抚掌道,“夫人公忠体国,孝义分身,实乃女中尧舜,配这等肮脏之辈实在可惜!赵陆离,好久不见,你还记得辽东韩城那些惨死的将士吗?你和叶蓁阿谁小贱人……”
她每说一个“敢”字,便迟缓逼近一步,灼灼目亮光如明镜,映照出民气的脆弱与丑恶。
关素衣盯着神采煞白的赵陆离,一字一顿道,“我祖父吊民讨伐,除暴安良,此乃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我本日与你对簿人前,此乃保卫家声,尽孝守节。你若欲为国尽忠,为民请命,便该去廷尉府具自陈道;你若欲为长辈全面节义,便该伐鼓鸣冤,廓清究竟;你若欲保全妻儿,为母尽孝,便该安安生生待在家里,不随便干与刑律。”
圣元帝心境浮动,用既感佩又莫名酸楚的目光朝登闻鼓前的夫人看去。及至此时,她也不忘教诲公众,更不忘鼓吹修法的好处,一颗心真是小巧剔透,无污无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