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觉得能风风景光嫁进侯府,当一个比正头夫人还得脸的妾室,却因一树珊瑚,统统好梦尽皆破裂。这还没完,大伯父先是闭门思过,后被抓去天牢,不过一日工夫就惧罪伏法,而本来鲜花招锦、烈火烹油的叶府,呼啦啦一下烧成了灰烬。各种变故来得太急太快,竟涓滴也不给叶繁反应的时候,当她蓦地转头,前面已无退路,火线只余暗中,不知踏前一步是粉身碎骨还是逃出升天。
支撑三蒲月已经够呛,更何况比及两三年后出嫁?届时别说底下人,恐怕连亲信都留不住。民气实在难测,民气更加险恶,她感到怠倦极了,也茫然极了,如何也想不通关素衣是如何悄悄松松把那么多人算计出来,内心不免胆怯。
“关……母亲说出来的话,何曾落空过?”赵纯熙凝目远眺,语气沉潜,“行动这么快,连舆图都画好了,匠人只需照图施工,快则一月,慢则两月,这围墙就能砌起来。说她只是临时起意,你们信吗?荷香,你说得对,我们刚迈出一步,她那头九十九步都走完了。我外祖父,叶家、爹爹,乃至于我和望舒现在不得不与别人混居的场面,她怕是早有预感,然后先一步撕捋洁净,当真是一点灰尘也不沾,却把好名声全揽畴昔。你看我爹爹、祖母、二婶,哪一个不是对她感佩爱护,信赖有加?她才刚来侯府半月不到,竟就把此处弄成了她的一言堂,不管你愿不肯,都得被她牵着鼻子走,到头来还得戴德戴德。”
作为世族代表的王丞相一系天然狠恶反对。
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贴己话才分开,赵纯熙满怀苦衷往回走,忽见西头那边已来了很多匠人,正拿着软尺等物在测量宽窄,又用白石灰把需求拆掉的花坛、假山、园圃一一打上标记,仿佛很快就要完工。几个西头的管事拿着夫人画好的舆图站在一旁羁系,模糊能够闻声“快一点,不能迟误,多加银子”等语,可见他们抛清叶家人的设法多么火急。
不但叶、赵两家大要敦睦,内里互掐,朝堂上亦暗潮澎湃,争锋不竭。翌日,圣元帝再次调集权臣参议修法事件。越到前面,鼎新的触角越广,垂垂触及税务、军权、地盘等等,严峻破坏了大世族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