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爷子唇边的髯毛都在颤抖,可见被皇上气得不轻。但是他毕竟忍住了,考虑半晌幽幽开口,“皇上,您这美满是野门路啊!”
分府这一招真是妙啊,凭赵陆离做下的那些事,判一个夺爵也不冤枉。倘若夫人不分府,赵家的那块镶金匾额定然保不住,其了局只会与叶家一样,落得个栋折榱崩。但是东、西两府一分,各自重设正门,“镇北侯”的招牌刚摘下,立马就能挂上“征北将军府”的牌匾,谁敢冒昧?谁敢落井下石?一家长幼也都保住了。
入了偏殿,圣元帝拆开信封细细看完,不免长舒口气。夫人竟与赵陆离分府别居了?好,不愧为傲骨铮铮的关氏女,当作定夺时毫不含混,一下就切中关键。即便赵陆离已有悔意,怕也晚了吧?
“非左、中、右之分,而是权柄之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丞相不是说让专职部尉措置朝事吗?那便让专职的来,兵、刑、户、工、礼、吏,谁精于此道就掌管此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丞相再全知全能,总有不善于之处,而他手底下那些人虽唯他马首是瞻,但若把丞相的权力摄取一部分,朕觉得无人会反对。而丞相恐会抗击,乃至朝堂震惊,故朕欲把军权这块伶仃分出去,重设一个部尉,由朕亲身掌管,以便弹压全境。之前是一个大饼一人吃,其他人等挨饿;现在是一个大饼大家有份,除了本来拿饼那人,谁会往外推?只怕不会推拒,还会争得头破血流。附议的声音垂垂多了,朕倒要看看王丞相能不能顶得住,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圣元帝连说了几个“好”字,重修信心的同时对帝师更加敬爱,忙让他去后殿洗漱换衣。有了这个插曲,明天的议案只能不了了之,众位大臣鱼贯退出,唯关父坐在殿内等待老爷子。
圣元帝耳根涨红,满心惭愧,干脆皮肤乌黑看不大出来,实诚道,“帝师您有所不知,朕幼时跟着野兽混迹山林,稍大一些入了行伍拼杀,连九黎族的字儿都认不全,更何论汉字。朕肚子里独一的那点墨水也是近些年来渐渐学的,另有很多懵懂之处,烦请帝师多多指教。”
圣元帝何尝不知?但如何按捺相权,这倒是个困难。实在君权与相权的抵触古已有之,很多君主也曾做出过尽力。他们把相权一人独揽拆分红几人同事,前后有了左相、右相,感觉不敷稳妥,又把内侍提出来立为中丞,最后反倒闹得朝堂更加混乱。
“二府三司,二府?”圣元帝拊掌赞道,“大善!”末端脸皮悄悄染上一层红晕。太常如果晓得分府的主张是他跟夫人学的,也不知会作何反应。罢了罢了,待今后想个别例让夫人和离,再与帝师、太常坦白为好。
只不过世家毕竟是世家,家风清正,后辈也都很有出息,不像叶家那样满头都是辫子,一抓一大把。故帝师一系欲弹劾王家,按捺相权,恐怕有些困难。
诸位大臣也都拱手拥戴,寂静厉穆的氛围刹时冲走了殿内阴霾。
圣元帝想起王家的放肆气势与权势滔天,不由恨得咬牙,再看看公忠体国的帝师与太常,心气儿总算是顺了,也更情愿坦诚弊端。
“帝师经验的是,朕的确有错。当年初入燕京,重设朝堂,叶家求一个职位,朕便捡了一个不高不低,不痛不痒的给他,算是打发了,那里推测太史令一职竟那般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