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圣哲挥退死士,垂眸沉吟。赵蜜斯,也就是叶蓁当年留下的阿谁女儿赵纯熙,算一算日子也该十三岁了,若无主母教养并筹划,婚事恐怕有些艰巨。她急于找个继母本无可厚非,但选中关素衣真是所谓的“偶合”吗?
赵陆离神采拘束地走入大殿,然后毕恭毕敬施礼,目光始终低垂着,涓滴不敢直视圣颜。单看他这副惶恐的模样,任谁也设想不到他与龙椅上的男人曾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且在疆场上相互以性命相托。
赵陆离目露挣扎,心中更涌动着痛恨。但他不敢让此人发觉丁点异状,把本就低垂的头颅又压了压,晦涩开口,“启禀皇上,微臣此次入宫想向您求一道赐婚圣旨。”
“弟妹,你可真够傻的,连镇北侯的婚事都推拒。错过了这一村,可就再没这一店了!镇北侯是甚么人,你刚来燕京许是不体味,让我来跟你好生说道说道。”她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侃侃而谈,“镇北侯原是前朝重臣之子,因父亲蒙冤受屈,被前朝天子发配边陲放逐。在那边,他与当今皇上偶然中结识并成了莫逆之交,然后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绩。他现在的爵位全凭军功换来,可说是文武双全,边幅堂堂。”
未央宫中,霍圣哲大马金刀地坐在软椅上,手边堆放着很多儒家文籍,从卷边起毛的侧页能够看出,他已经翻阅过很多回了。仿佛对书中的某些处所难以了解,他眉头越皱越紧,刚毅而又冷峻的脸庞暴露些许烦躁之色。
家世并不显赫?听到这一截,霍圣哲抚了抚手上的血玉扳指,眸光明灭间暴露一抹似笑非笑的神采。若非面前此人是不问世事的赵陆离,他真要思疑对方在装傻。关家恰是他鼓吹儒学的标杆,今后定会高高抬起,光是赐官还不敷,家中如有适龄女子也会归入宫中,赐与隆恩盛宠。如此,才好叫天下人看清楚,圣上是如何推许儒学,而研讨儒学又能如何平步青云。
白福正想劝他喝口热茶,松快松快,殿外便传来小黄门的通报声,说是镇北侯求见。
“再位高权重,边幅堂堂,那也是个鳏夫,下边另有一双后代。我的依依不给人当后妻,更不做后母!”仲氏撇嘴。
霍圣哲走到窗边眺望甘泉宫的方向,点头哂笑。偶合不偶合,他已偶然究查,既然尘光成心从旧事中摆脱,成全他又有何不成?说到底,当年也是他愧对那两人,乃至于他们伉俪分离,天各一方。现在家国一统,乾坤已变,是时候向前看了。
“哦?你要续弦?”霍圣哲非常惊奇,“哪家的蜜斯如此矜贵,竟让你甘心求到朕这里来?”
但目下,赵陆离轻飘飘几句话就想把霍圣哲内定的“副后”截去,可说是大逆不道。殿中温馨了半晌,莫说宫人胆战心惊,连白福都出了满头盗汗。若非晓得镇北侯从不过问朝事,他都要思疑这是对方在抨击陛下的夺妻之仇。
霍圣哲定定看了赵陆离半晌,终是轻笑道,“你与朕有同袍之谊,这道旨意朕怎能不赐?白福,替朕磨墨。”
思忖间,关素衣掂了掂手里的明黄圣旨,讽刺一笑。
与此同时,仲氏与关素衣正在家里欢迎几位族亲。此中一名乃关云旗堂兄的老婆,常日里最好刺探动静,传闻关家回绝了镇北侯的提亲,立即上门来当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