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不但要良民出身,还得有嫁奁,你出得起吗?”关素衣冷道,“你爹熬不住打赌的瘾头,把东西尽皆糟蹋光,见赵家罹难,又想把你另许别人赚个彩礼钱,却因找不到比赵家更高的家世,只好按下不提。赵家遭难时不见你返来,现在大劫刚过,你便吃紧忙忙往上贴,人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当初说要纳你,却没留下任何根据,此时推拒,你又能奈我何?是你背信弃义在先,安敢前来诘责于我?你若不想当贱妾,能够,出了这个门,尽管找个农夫嫁了,当正头娘子去吧。”
周天哑然半晌,拱手道,“夫人晓得便好,本将军告别。”
关素衣定定看她半晌,冷道,“别磕了,起来吧。金子、银子带她下去梳洗,安设在南苑。周将军,您目标已经达到,请回吧。”话落微扬广袖,命人送客
“这是嫁娶呢还是哭丧呢?”老夫人满脸不悦,“管家,出去看看是哪家作妖,让他们从速走远点儿!”
环境仿佛很糟糕,夫纲怕也立不起来,赵陆离却并无不满,反而非常感佩。夫人字字句句皆是金玉良言,听她的话总错不了,难怪世人都道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宽解,几百年传下来,自有其深切哲理。
“你如何返来了?”老夫人惊跳而起,复又恶狠狠地瞪向周天。
赵陆离脸颊涨红,惭愧不已。老夫人赶紧欣喜,“这也怪不到你头上,本就是尘光出错在先,你才略加弹压,不然岂不让一个贱妾逼迫到正房头上?来了就来了,给她一口饭吃便罢,我们赵家固然落魄了,却不差这点银子,你大可无需自责。”
思忖间,明芳拎着一个小包裹出去,正筹办表表忠心,关素衣却摆手打断,“标致的场面话且省省吧,你家中那些糟烂事我一清二楚。你爹既然把我馈送的嫁奁都输光了,你就写个契书,卖・身为贱妾罢。”
现在二府围墙早已建好,因赵陆离被捋夺了爵位,东府很多越制的东西便不能用了,多余的亭台楼阁皆被封禁,又有些高贵的器物束之高阁,门梁吊颈挂的“镇北侯府”的匾额已换成了普浅显通的“赵府”二字。反倒是西府,还是那般都丽堂皇,巍峨大气,连“征北将军府”的牌匾亦分歧凡响。
兜兜转转一大圈,上辈子的夙敌又齐活了,关素衣本有千百种体例将人弄走,想到赵陆离的靠近又不得不改了主张。民气还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等它死了你又想捧归去,哪有那么轻易?便把这两个扔进东府陪他玩,这辈子她恕不作陪。
周天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转头狠狠瞪了夫人一眼,又从衣衿里取出一张卖・身契顺手抛弃,这才甩袖而去。若非陛下叮咛,他那里会用这等不入流的损招?早就一刀把赵陆离砍了!只恨陛下受帝师苛虐太深,非要当甚么明君,似往昔那般看谁不扎眼就宰谁岂不痛快?
“你的确胡涂,把素衣害苦了!”老夫人本筹算好好经验儿子一顿,却听管家在内里喊道,“夫人不好了,你那丫环也来了,现在正在门外候着呢。”
“蜜斯返来啦?快跨火盆消消倒霉。”她只号召自家主子,看也不看赵陆离一眼。
“丫环,明芳?”关素衣噗嗤一声笑了,举起酒杯悄悄摇摆,“赵陆离,你做月朔我做十五,你纳一个我也纳一个,现在大劫刚过,这一个个的都来了,谁也躲不掉。罢了,纳一个是纳,纳两个也是纳,让她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