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已经六岁多快满七岁,哪能记不住?”赵纯熙用力握住爹爹手腕,一字一顿道,“爹爹,娘亲已经‘死’了,您忘了她吧!”
赵陆离把箱子推归去,苦笑道,“夫人何至于如此生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这些财产交予你,我放心的很。”
更可爱的是,他此前竟从未给过她一丝暖和与柔情,反倒连番摧辱,责备责备。难怪现在不管他说甚么做甚么,老婆的心都热不起来,如果两人异地而处,赵陆离晓得本身毫不成能比她做的更好。
赵望舒犹在懵懂,却见自家姐姐走畴昔,一把将人推倒,用帕子狠狠擦对方额头,直把那朵山茶擦得一干二净才尖声骂道,“你算甚么东西?”也敢学我娘亲?
关素衣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交给赵陆离,“这是吕先生的乞假书,说是族中长辈染恙,需得回一趟琅山侍疾,归期不定。除了他,家里临时无人请辞,你那书房前一阵儿被周天的部属砸了个洁净,损毁了很多古玩摆件,我已命前院管事一一登记造册,你待会儿自去看看,盘点盘点,免得讹夺。”
“你给我滚回南苑去!母亲心善,漂亮能容,我倒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你若再耍这些阴招,信不信我让人毁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卖到边关犒军去?对了,叶家人现在全在那边呢,你去了恰好与他们团聚。”她附在叶繁耳边低语,嗓音轻柔,却又含着一丝狠戾。
三人沿着暗淡小径前行,走到挂着纱灯的水榭旁,就见那昏黄摇摆的光团下站着一名身穿烟绿色曳地长裙的女子,青丝只用木簪绾在脑后,显得极其慵懒,脸上粉黛不施,素净非常,却用混着金粉的彩墨在额角描画出一朵荼蘼山茶,满身高低只这一点亮色,却似画龙点睛,生了灵性。
赵陆离拉过两个孩子,欣喜道,“你们现在能分清谁好谁坏,比我这个当爹的还长进些。此前都是爹爹胡涂,差点铸成大错,害了阖府高低,今后你们能够不听爹的话,却不能不听娘的,晓得吗?”
三人渐去渐远,身影在烛光的晖映下拉开老长,渐渐融会在一起。
想得越深,贰心中的惭愧便越浓,再去看冷脸的小老婆,竟感觉她万分可敬,亦万分敬爱,不由想起一句老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而另一头,狼狈逃回南苑的叶繁正巧撞见明芳,神采不由一白。明芳自是看出她经心打扮过,嘲笑道,“哟,叶家公然家学渊源,刚来就迫不及待地勾搭老爷去了?”
世人用完膳,移步偏厅聊聊家中近况。
卖力打理南苑的下仆看不过眼,吼了一嗓子,“你们两个消停点儿成吗?都已经从贵妾双双沦为贱妾,还看不清府里主事的人是谁?有那工夫勾搭老爷,不如多去正房服侍服侍夫人。呸,真是两个拎不清的货品!”
赵纯熙和赵望舒不好搭腔,却也对父亲多有不满。若非他执意要把叶家人带返来,便不会产生前面那些事。所幸赵纯熙机警,躲过了抓人的侍卫,所幸关素衣有诰命在身,镇得住周天,不然二人必也像那些仆妇普通,被剥了衣裳热诚,现在定是生不如死。
“对啊。娘固然恼我们,却还是每天让我们去西府读书习字,并无涓滴对付之意。娘到底心软。”赵望舒弥补一句。
“爹爹别看了,有我和弟弟陪着你呢。”赵纯熙轻扯他衣袖,安抚道,“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大要看上去很严苛,真赶上难事必会站出来为家中长幼承担。何况她浑身傲骨,普通二般的人入不得眼,您之前那样错待她,便不要怪她一样冷待您。唯有至心才气换至心,我们渐渐让她瞥见我们的至心,总有一天会冰释前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