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甲士,行走坐卧都透着一股威武不凡之气,现在却低垂着头颅,陷落着肩膀,佝偻着脊背,看上去既怠倦又不幸。看着他这副模样,关素衣不知怎地,竟觉内心钝痛,揣揣难安,唯有面对木沐才会激起的母爱竟似决堤的大水澎湃而来。
“等等,我得查抄一下。”关素衣笑容滑头,拿起石头看了看,掰了掰,又在桌沿悄悄磕碰,侧耳聆听硬物相击的脆响,这才对劲点头,“没错,真的是石头,而非面团捏成的假货。”
“夫人要不要再查查食盒?”他嗓音里盈满笑意。
她边说边查抄,少顷惊诧道,“没有构造与夹层,怎会?”
“如何会呢?你如何做到的?”她顾不上男女有别,把忽纳尔的手掌拉过来几次检察。
圣元帝俄然不敢去看她澄彻的双眸,唯恐本身曾经犯下的错误与笨拙会被她尽收眼底,渐渐摘掉长年佩带的血玉扳指,温声道,“真是刚巧,夫人若问旁人,定然也是无解,但问到我头上倒是问对了。烦请夫人找一个盒子过来,不拘材质。”
金子瞥了血玉扳指一眼,感受心脏抽痛。那但是陛动手刃波斯天子,而后从他指头上捋下来的战利品,曾经宝贝的不得了,遇见难明之事总喜好摩挲一番,寻求安静,此次如何舍得拿出来毁掉?陛下也太断念眼了!
关素衣赶紧翻开盒子,却见方才还坚固非常的石头,现在已变成一堆粉末,内里埋没的玄机就是再让她看千百遍也属徒然,不免叹为观止。
圣元帝盯着夫人纠结在一起的眉心与猜疑不已的脸庞,这才发明世上也有她猜不透的困难,解不开的迷局。但是这不但没折损她涓滴魅力,反倒平增几分敬爱。转念一想,她本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好似那枝头闹春的夭桃秾李,风华正茂,本该有很多无关痛痒的愁绪,使性谤气的玩皮,而非大多数时候表示的那般秉节慎重。
圣元帝目光流连,耐久难舍,待她坐定,皱着眉头看过来,才勉强移了移视野,把眼底的渴求与敬慕妥当保藏。
关素衣恍然大悟,站起家绕着忽纳尔走了一圈,喟叹道,“怎能说是不值一提?这等手腕我竟闻所未闻,本日真是大开眼界!照你这么说,你也是个内家妙手咯?与那打碎红珊瑚的人比起来如何?”
“夫人的东西我更舍不得。”圣元帝将玉佩推至桌旁,想了想,捡了一块石头,“那便用它吧。我原觉得这枚血玉与红珊瑚色彩比来,质地也划一,好叫夫人看得更加明白。”
夫人便是后者,他舍不得她受一点委曲,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但是他舍不得,旁人却半点也不顾恤,不但让她受尽屈辱,还整日眉头深锁不得畅怀。现在他有多么痛苦困顿,便有多么悔怨自责,但是统统都无济于事……
对上她亮如繁星的眼眸,圣元帝耳根渐渐红透,柔声道,“没有构造,亦不是障眼法,更没有暗道。夫人欲知真·相,尽管看我施为。”话落将石头扔进盒子,盖好盖子,手掌略微往下一压,不过瞬息便道,“好了,夫人翻开盒子看看。”
关素衣犹不断念,查抄完盒子又哈腰去查抄石桌,高低摆布倒腾一番,莹白的脸颊泛出红晕,更有星点汗珠沾在鼻尖,被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竟显出几分稚气与娇俏。如许的她,总算有了点桃李韶华的跳脱,敬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