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我打小教她儒学,你竟背着我偷偷教她诸子百家!这篇文章融会了儒家之仁德博爱;法家之公道刑明;道家之平静有为,集三者之大成而又不显高耸。你究竟背着我花了多少工夫?”老爷子仿佛气得狠了,眼里却尽是高傲的笑意。
与此同时,徐广志将手里的稿件撕成碎片,而后拂落书桌上的东西,显得气急废弛。景郡王坐在上首,冷哼道,“此时发怒已无济于事,还不从速写一篇文章回嘴?你不是最善于口舌之利吗,就不能把这逆客店人踩下去?”
关老爷子和关父定睛一看,发明稿纸上竟是自家掌上明珠的笔迹,不免出了一身盗汗。
关老爷子勉强压下高傲的情感,必定道,“此文堪为立法之绪论,当命详定编敕所全部官员细心研读、参悟。徐广志那篇策论微臣也看过,其主旨为‘在礼教宗法的根本上订立国法’,看似彰显仁义,惠及各阶层,实则强化父权,淡化君权;加固宗族之凝集力,减弱邦国之统御,三五年内可令社稷稳定,十数年内可令百姓顺服,二三十年后却可兴世家,旺宗族……”
父子两相互对视,而后哑然发笑。但他们绝想不到,若无上辈子囚禁别庄聊度残生的光阴,便没有现在登时书厨、才高八斗的关素衣。她现有的统统都是用无尽磨难换来的,并不值得高傲与赞叹。
“来人!把帝师、太常、司马、司徒、司空等人召来,就说朕这里有一篇奇文欲与他们共赏!”他一人饱览犹感觉不敷,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都晓得。
二人对坐无言,半晌后只能抱恨认输,且等下回再渐渐布局,重振旗鼓。
少顷,几名墨客开端逐字逐句唱念,引来更多路人围观。
“的确畅快!这才是真正的奇文,徐广志与逆客店人比拟算个屁?”
三司长官中有两位出身官宦世家,自是对文章不如何喜好,随便对付几句便低头喝茶,出身豪门的司空大赞特赞,推许备至,把关家父子跌落谷底的情感缓缓变更起来。
徐广志到底心机深沉,想得也远,寂然道,“王爷有所不知,现在已不是我能不能将他驳斥,而是旁人愿不肯听的题目。你道他这篇文章缘何传得如此快速,不太短短一个时候,就已街听巷闻,世人皆知?我的文章是站在权贵态度上,写给士大夫和官宦们看的,他的文章倒是站在百姓态度上,写给全魏国亿万百姓看的。我的文章是为特权阶层发声,他的文章是为浅显人请命。王爷,您好生算算,魏国权贵有多少?平头百姓又有多少?百姓如果受他勾引,认定我是权贵鹰犬,今后毫不会听信我一字半句!我哪怕写几百几千篇文章,亦是徒然。前次王丞相鼓励民乱那事你可还记得?公众的力量连皇权都能颠覆,连国君都要畏敬,公众的声音又岂是能随便忽视乃至堵塞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现在我若再写文章与他作对,那便是站立在这滚滚奔涌的河川上,必定会被溺毙!只愿皇上明白我的苦心,更看重我的策论并提携重用。以是现在我们甚么都不能做,只能等。”
赵陆离渐渐融入人群,将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听着他们对夫人的盛赞,心中既溢满高傲,又觉愧悔非常。这是他舍弃自负,亲去宫中求来的夫人;也是他自觉打压,肆意欺辱的夫人;更是对他冷了心,在登闻鼓前差点义绝的夫人。倘若他早些瞥见她的好,学会了解、珍惜、珍惜,他们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隔阂与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