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衣推开窗子,笑盈盈地看着老爷子,“祖父,孙女儿学问做得好,您不欢畅吗?”
世家的期间已经畴昔,除了日渐式微,分崩离析,怕是再难找回曾经的风景与光荣。徐广志清楚是个聪明人,却挑选凭借于世家,力求入仕,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君不见皇上迩来汲引的都是豪门学子,打压的都是世家后辈吗?
万没推测平日谦逊有礼的帝师,夸起自家孙女儿竟如此不遗余力,圣元帝连连呛咳,暗笑不已,想起夫人徒手劈瓜的场景,再看二位泰山,竟觉这家人个个都敬爱,亦更加可敬。
曾经身为蝼蚁之一的圣元帝,对腐朽而又麻痹不仁的世家,自是切齿悔恨,又怎能答应他们死灰复燃?他拿起徐广志的文章略看两眼,而前面无神采地投入火盆,烧成灰烬。
圣元帝这才作罢,假装遗憾地摆手,“可惜朕派了很多人去刺探,都未寻到蛛丝马迹,可见这位舍人并未有入仕的设法。那就让她自在安闲,闲云野鹤地过吧。帝师,朕另有最后一个疑问,您说这‘逆客店人’四字究竟是何意?”
关素衣内心的震惊与动容不比祖父少。她绝想不到,人间能真正了解她,参悟她的,竟是这位曾经令她各式看不上的帝王。是了,光阴回溯,沧海桑田,她能窜改,焉知旁人不能窜改?
不,学习太好了反而更操心!思及此,二人偷偷看了一眼摆放在皇上手边的文稿,揣测该如何应对。依依的雅号乃凌云居士,但是她却弃之不消,重新取了一个“逆客店人”,可见并不想透露身份,那么他们必得替她讳饰一二才是。
她眉宇间的郁气完整消逝,一字一顿道,“如有幸得见陛下,依依当引为知己,把酒畅谈。”
关老爷子大松口气,解释道,“逆旅乃客舍、旅店的意义。语出《左传・僖公二年》:‘今虢为不道,保于逆旅’。舍人有两意,一为旅店东人;二为世家门客。然她既雅称逆旅,可见舍人取前者之意,谦呼本身不过是个开客舍的小掌柜,一介百姓罢了。”
圣元帝欲以儒学治国,一是看中它的仁爱思惟乃顺民御民之术;二是看中它的三纲五常论可令臣子尽忠于君主,免于犯上反叛。但经过徐广志编撰而后概述,却把宗族礼法定于国法之上,也就是将君臣纲常设在父子、伉俪纲常以后。
“哦?”圣元帝朗笑起来,“那么朕他日需求求一幅夫人佳作,还请帝师帮朕带个话。”
逗弄了严厉呆板的帝师,圣元帝内心非常畅快,抖了抖文稿,持续道,“赏完书法,我们再来赏文。朕猜这位逆客店人应为杂家学者,她字里行间虽到处提到国法,似是法家;对儒学精要却知之甚详,信手拈来,所援引的语句与典故,非数十年浸・淫儒学者终不成得,又似是儒家;对汗青文籍的研讨可谓通透,更总结出汗青生长之轨迹,又似史学家,细细数来,当真是位不成多得的全才!”
圣元帝珍惜不已地抚摩文稿,叹道,“朕想把这位逆客店人请来宫中面谈,如果能劝说她入仕,亦或待在朕身边为朕策划,真乃人生一大幸事!”瞥见老爷子刹时生硬的面庞,他笑着安抚,“当然,朕毫不会为她而冷待帝师。中原人有一句话叫‘一日为师毕生为父’,帝师大人对朕的教诲,堪比君父。”究竟上,他的父亲从未看过他一眼,更何谈抚养教诲?帝师和太常为他所做的统统,远比君父多很多,他此生此世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