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女官,左峥嵘。”只是说出她的名字,已让东方玄锋利如苍鹰的眼神柔嫩下来。这是沈云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以是才有了厥后数次明帮暗助的事。
天下,皇位,权势,东方玄从未在乎过,在碰到峥嵘之前,他的生命里只要不竭的交战和搏斗。他走过尸山,淌过血河,为郑国南征北战,版图不竭扩大,成为国力最为强大的国度,令各诸侯国昂首称臣,年年上税进贡。每小我眼里所瞥见的,都是东方玄班师返来后的荣光,却不会有一小我在乎,那荣光染了多少将士的鲜血,那胜利是用多少条性命换来的。疆场之上,存亡只在倾刻,旁人只道东方玄战无不堪,又岂会晓得,他曾有多少次面对绝境,又曾有多少次九死平生。
那一年东方玄初穿戎装,手执虎符即将远赴燕国交战,而沈云朝亦已通过御病院考核,成为史上最年青的招考者。实在沈云朝并不想成为太医,但即便熟读天下医术,若没有实际经历,也只是纸上谈兵,又怎能帮得上东方玄。那日,两人站于城墙之上,落日如火,红霞漫天,沈云朝说道:“待有朝一日,我必随王爷交战疆场,存亡与共。”
“没用的东西,滚!”东方玄不悦地喝了一声。那两名侍女将药放到一旁桌上,躬着身仓猝退出屋子。东方玄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擦去峥嵘嘴角的水渍,将她的头微微抬起,在她脑后加垫了一个枕头,取了桌上的药碗,细细吹凉,喂向峥嵘的嘴里。
但是东方玄却在当时说出了另一件事。
小楼里满盈着浓浓的药味,两名侍女站在床边,一人手中端着汤药,一人正在为昏倒不醒的峥嵘喂药。她们见到东方玄走出去,忙起家施礼:“王爷。”
“但皇后娘娘岂肯等闲放过峥嵘女人?”沈云朝想起峥嵘所受的科罚,也不由心头一寒。
“如果为她,我宁弃天下。”
沈云朝晓得,此次宣远帝派东方玄出征随国,不过顾忌他手握重兵,唯恐威胁到他的江山社稷,便想借随国一战分离东方玄的兵力。只因随国兵强马壮,国力强大,此战必是鹬蚌相争,而这得利的渔翁,便是那将本身儿子送入险地的宣远帝。
这些年东方玄南征北战,军功赫赫,部下跟随了一匹忠肝义胆的将士,规律严明,威名远播,令各诸国闻风色变,顾忌不已。但赫赫军功之下,随之而来的,倒是宣远帝的猜忌和防备。固然宣远帝严令后宫群情朝堂之事,但她们伴随在宣远帝枕边,少不得要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事,而女人多的处所,永久都藏不住奥妙。
东方玄满嘴满舌都是那涩苦的滋味,他细细擦试着峥嵘的嘴角,那目光仿佛映在窗台的月光普通和顺。此时现在,他不再是南征北战的北静王,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保护着、顾问着敬爱女子的男人。
夜幕低垂,月上柳梢,点点星光嵌于夜空当中,清风缓缓,北静王府巍峨肃立在夜色下,身装戎装的兵士扼守在大门口,面色肃目,偶有过路行人颠末,皆是连眼角余光都不敢望往那瞟一眼。
那褐色的汤汁沾到峥嵘的嘴唇,便沿着嘴角滴落。东方玄眉头一皱,又尝试了两次,可还是如此。在荔枝红织金缠枝纹的锦被下,峥嵘面色惨白,双眸紧闭,呼吸微小,便是在昏倒中也紧蹙眉头,仿佛正接受着庞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