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昂首,让对方看清本身,才应是。
“俪娘。”刘夫民气慈,但也不宠女儿上天,极重视教养,“可贵谈笑一回也还罢了,却不成背后论别人是非。”
刘府是人丁比较简朴的大户,刘老爷只娶一妻,刘夫人生养两儿一女,一家敦睦。而幺女刘俪娘,年方十五,脾气天真烂漫,深得父母和两位兄长的宠嬖。这会儿,刘俪娘问那位季儿女人乐意不乐意当大嫂——
分歧的声音,不异的娇气,在帘子落下后,仍模糊显扬。
节南眉眼不动,“常妈妈数十年如一日忠守内宅门,面貌又未曾老,天然记得清楚。”
俪娘嘴一瘪,有些不快。
刘夫人瞧了又瞧,垂垂显出爱不释手的神采,啧啧奖饰,“伍徒弟的制版技术真是绝了,便是府城,我也找不出比他更好工夫的版匠来。”
“才道俪娘浑说,转头却要我娘做主,季姐姐到底乐意还是不乐意,做俪娘的大嫂嘛?”
节南仿佛才觉悟,轻蹙眉黛,淡然一声是啊。
节南病青的面庞微微一笑,“谢常妈妈点醒,但道姻缘自有天定,六娘信命。”
“姨母可要为季儿做主……”
常婆子叹道,“婆子看六女人不似外头传得那般恶,对我这等卑贱仆妇还能如此礼待,故而不忍瞧你孤苦。等会儿到了夫人那儿,不管扮不幸也好,苦求人也好,必然要拿紧当年的订婚之约,请夫人带你一块儿走。夫民气慈,老爷又重礼徳,即便这婚事定得不甘心,那也是早约下的。”
常婆子听得喜逐颜开,语气蓦地靠近很多,“哎呀,六女人真会说话,婆子老多了,倒是瞧着六女人比小时候更标致些,特别是一双眼睛啊——”
常婆子感觉这女人是缺心眼还如何,竟然煞有其事论迁都和局势所趋的,不由苦笑,“哎哟,我的好女人欸,这一家子迁走了,你该找谁结婚去啊?”
似自问,又似问人。
刘夫人虽能峻厉管束女儿,对这位侄女却多一分待客之道,但笑了笑,没有说教的筹算,转眼望向节南。
“如此倒也不消避嫌,你且稍待。”大丫头打起帘,抬声往里通传,“禀夫人,陈掌柜遣来一名女人送货,可要奴婢请出去?”
俪娘却噘噘标致的小嘴,“那位版匠的技术如果那么好,何至于到凤来县做活儿。要我说,是娘心慈,几曾说过一句别人的不是?即便对桑家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