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石,相邻。
就在她喂鱼的岸石旁,一棵树后。
不过节南没瞧见,那人并未再睡,且在她踏出园子的同时,他就从树后走了出来,满目好笑,一抬手,竟抛玩起一块琉璃。
“……”灰衣人不敢说本身没那么厚颜,把捡到的东西当作本身的。
但他不动,倒是为何?
他无声笑着,“我既应你回家,自当取信。”
那块木头疙瘩,掉得好,掉得妙,刘家要搬了,她也要走了,也返来找了它一遍,对得起她爹她百口,然后,桑刘再不相干,今后劈面敢说熟谙她尝尝。
有人过来,听得恰好,笑啧啧,“我为如何过大王岭头疼,你竟然还能跑得出诗兴,登甚么终南山的?”
这个行动本来偶然,却让他愣了愣。
她来往路上走出几步,又蓦地转了身,目近凶光,狠狠盯着那棵大树干,好一会儿。
运气这类事,虽说她遇得未几,倒也不是完整没有。
对方没好气,道声去,“我刚与刘老爷相谈,若能合他家之力,再并我们所带随护,可有二百力壮。刘老爷因此悦允,本来让云谦先走,现在还是百口一道迁离。如此,三日以后便走得了大王岭。”
他还在。
他抬眼看看立在柳树干上的灰衣人,可见这处巢石委实藏不得身,如此等闲让人发明。但他手掌一翻,当着灰衣人的面,让那件小东西落进袖中,从石后走出,往客居去。
信物,为信约而存,现在信约已解,即使代价连城,也没了存在的意义。而刘家弃之,她若捡了,难道同乞丐无异。
她双手合十,似虔诚,但走时干脆,一眼不回望。
王楚风话音里带丝丝笑气,无热络,也无讽刺,只是儒雅到懒,“鄙人之前睡得极沉,直至让刘家表姐妹说话闹醒,方发觉有人在旁喂鱼,是以未曾听闻女人所言半字,女人大可放心。”
而她早该闻声的,只是一时受了心机滋扰。
他闲庭信步,飞起的柳目捎着赖皮笑意,将那身云朗风清的光彩抛坠了俗地,却仍能令人叹美,“弃之可惜,见者有份。”
灰衣人自树上跃下,略一踌躇,开口道,“那件东西并非公子之物。”
如此近的间隔,她即便只是自言自语,恐也逃不过“邻居”的耳朵,除非那是聋子。
他的表情,因猎物已落入圈套而好得很,有耐烦学人同鱼说话,“我可没东西喂你们……”
一片衣角轻飘。一方雕纹镂金的玉玦,让兰花绦带之微荡。
琉璃打造光滑,映着园中风景。
“先到先得。”他再补一四字规语。
节南把鱼食袋子倒空,丢进池子,无声抹净手掌,自岸石跃下,踏回花圃的彩砖路,目光冷然一扫,很快找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