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圆溜溜的人。
比及节南让一股芦叶香气熏醒,屋内已全暗。
“我缉捕小花时,听安姑正跟她丈夫提及今早的事。她摇着那只荷包子,乐得眼都睁不开,好似那边头不是铜子,是金子。要不是做这道菜花工夫,我真想等瞧她找不见小花的模样。”大阿福女人嘴里不闲着,在窗台上放了把南瓜子,吧唧吧唧得磕,“爱占便宜的安恶妻若知,这一百文不是白得的,更不是你出的,难道气死?”
眨眼之间,大阿福已落在节南身前,庞圆身躯发展着,行动之间竟全无粗笨,镇静地反复又反复,“真么?真么?隔壁家的?隔壁家的?我不信。不能信你。你之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来着,不然要打我。”只要她一胳膊腿粗的节南,倒是她的克星。
“不管我出不出得起,总算解了你的嘴馋。”喝下半碗黑汁,节南本来病青的神采更涩冷几分,“柒小柒,吃饱喝足好办事,该动一动你那身快懒出油来的肉了。”
“大阿福”女人一听,就仿佛双手抓得不是食品,嘴里吃得也不是食品,眼睛直发饿光,“加甚么菜?加甚么菜?”
直至盆碗空了,全都清算洁净,两人这才端了板凳推开窗,用同一个角度,昂首盯着天上那半轮玉轮,各捧一茶碗,说话。
“你又知不是我出的。”有人嗑瓜子,有人刻苦药,只是这回,节南喝得很慢,一口一皱眉,药味实在太苦。
节南笑了笑,“之前说的和现在说的,自是听后者。不过我可先同你说好,你想吃的东西,你本身脱手捉去,且别只就不可,只能要那只花的。”手里俄然捻出一根羽毛,恰是刚才安姑的呈堂证物,“给我瞧细心了,不然弄错了,我仍要打你。”
“天然有原因。”眉不跳,眼不眨,节南似未听进最后一句,“我向安姑花一百文买的,你如果不去,那我就把钱要返来了?”
并且,这位已经胖成满月的女人,一手捉着两根炸豆腐串,一手扒着仨糖葫芦,一口咸一口甜,吃得满嘴亮晶晶,一点不担忧这么吃下去是否会爆。
节南病容恹恹中有了一丝难掩的天然神采,语气却仍淡,“少吃点,今早晨加菜。”
桑节南,哪怕从小离家,可贵回家,很多人底子不记得桑家另有这么一个女儿,但她一返来仍立即背负了“恶霸之女”的骂名,让全县人同仇敌忾。是以,就有很多动辄翻旧账造新帐,只求出一口当年之气,也有安姑这般,趁火打劫贪小便宜的人。
“甚么时候了?”她问。
大阿福女人将糖葫芦并到羊肉串那只手里去,白手往绿袄上擦擦,伸出腊肠手指,却非常轻巧取过鸡毛,看了又看,俄然再问,“不对,你哪有那么好,无缘无端让我捉鸡吃?莫不是想把霉运转给我?要我说,反正也待不了多少日子,你就持续认命吧,谁让你姓桑。”
柒小柒,闺名小柒。
“呀,呀,一园子几十号孤魂野鬼,好不轻易盼来你这么一个亲人,好歹把礼数做全。”
这二位,同出一门,师姐妹。
柒小柒大失所望,“就这事?”
柒小柒竟然半点不介怀节南说她胖,反倒双眼放光,“好极,好极,现在吃也吃过瘾了,帮手痒。我都瞧好了,这屁大点儿处所,能用得上我的,只要赌坊。要大毫不小,要小毫不大,双一双六随便通杀。如何?要我赢多少川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