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御史看着这个穿戴新郎官服饰的守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白了他一眼道:“你那儿子生出来了没有?”
周秀在中间急道:“大人,那西门星主掐指一算,算出他府上的侍女能给我周家生儿子,这给人传香火的功德,莫非还不能算好人吗?”
宋御史“哦”了一声,凝神道:“你说的,莫非便是前几日秋闺武试当中,阿谁以十八岁之身,艺压全场的少年豪杰夏承恩?”
贺提刑、周守备都是武人,虽有一肚皮委曲要诉,但倒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来。只要李知县饱读了圣贤书,于那指鹿为马、倒置吵嘴的本领,甚是精熟,当下便免冠叩首道:“大人开恩,卑职有话要说!”
宋御史长眉一轩,心中正老迈的不欢畅,却看到周守备一身新郎官的服饰跪在那边,内心一乐,气也就平了。只是胸中暗道:“这清河县豆芥大的小处所,能有甚么阳春白雪了?若我跟这等人计算,反倒显得失了身份!随它去吧!”
坐下后,李知县又款款言道:“圣祖圣诏垂训之下,我等这些做臣子的,对那些胸怀叵测的乱臣贼子,自当要严惩不贷;但天威之下,却也不能屈了那些心胸公理,沐忠体国的仁慈之人。”
但听得几声,却感受有些不对味儿,那音乐却不是听惯了的萧韶盈耳,而是轻浮中带着放lang,固然别有一种荡民气魄的神韵,但暗里里听听那还罢了,这当众吹奏出来,却实在不成个别统。
“谢大人赏座!”清河三官仓猝爬起。贺提刑、周守备武职出身,身子骨健壮,李知县倒是四体不勤的文官,跪了这么半天,腿脚都麻了。听到终究能够坐椅子了,心下欢愉得真如得了大赦普通。
一进正厅,那宋御史便命从人关紧了厅中门窗,退到厅外扼守服侍,厅中便只留下宋御史和清河三官。李知县上前再拜:“大人此来,卑职们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该万死!却不知大人之来,有何要事?若用得着卑职们,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夏提刑从速声援:“大人,那西门星主给我家犬子算了一卦,说小犬之以是不喜读书,是受了角木蛟星君点化,弃文学武之意。是以卑职便将小犬送入武学,不想指日之间,便考成了生员。大人,似这等为圣朝荐举良将之人,可算得沐忠体国吗?”
夏提刑满面红光,恭声道:“恰是小犬!”
宋御史固然一开口便用大帽子压人,但清河三官却都松了一口气,心也放了下来。下部属来梭巡,即便一时疾言厉色,也不过是为了索贿罢了,费钱便可消灾。最怕的就是那些笑面虎,劈面一朵花,背后却在向上的报告里把你捅成豆腐渣,那才叫防不堪防。
不过宋御史倒没着恼,反而悄悄点头,本身下轿,这府里的人倒是个有眼色的,顿时就吹打迎宾,显现出对本身实足的恭敬之意,其心可嘉啊!
李知县便动摇起唇舌,将西门庆和武大郎夸了个天花落不尽,到处鸟衔飞,若真的按他所言,来岁孔子文庙祭奠之时,西门庆和武大郎都足以出来配享了。
宋御史咳嗽一声,正筹办拉长了嗓子号令面前跪着的清河三官起来,却听西门府的深宅大院里有喇叭“嗡哩哇”一声,瞬时候八音齐奏,一下子把他想说的话给堵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