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李知县口干舌燥,见宋御史另有不信之意,李知县便现身说法起来:“大人,不日前卑职家中,通家大小尽皆得了一梦,梦见我父亲因佛前供了功德炊饼,是以消了宿世罪孽,已托生到福禄之地去了。大人若不信时,可派人到我家中,上高低下,一问便知!”
因而,宋御史唤起跪着的清河三官,便在小孀妇上坟的伴奏声中,施施然进了西门府。不移时,众口成碑,早已颤动了东平府,抬起了清河县,都说巡按老爷也认得西门大官人的星主之名,到他家道贺吃酒来了!慌得处所上大小官吏,无不衣冠打扮,文臣抱了抄本,武官各领本哨人马,把住西门府摆布街口服侍。
李知县便动摇起唇舌,将西门庆和武大郎夸了个天花落不尽,到处鸟衔飞,若真的按他所言,来岁孔子文庙祭奠之时,西门庆和武大郎都足以出来配享了。
宋御史嘲笑道:“若我不叫你们开口折辩,倒显得我过分于果断了!你有何言,固然说来便是!”
李知县心中暗喜:“若点头点成了风俗,再想点头可就难了!”当下便接着道:“正因我圣朝无阙事,以是才君正臣贤。远的不说,便提及山东境内,哪个不奖饰巡按监察宋大人神目如电、清正廉洁?”
不过宋御史倒没着恼,反而悄悄点头,本身下轿,这府里的人倒是个有眼色的,顿时就吹打迎宾,显现出对本身实足的恭敬之意,其心可嘉啊!
坐下后,李知县又款款言道:“圣祖圣诏垂训之下,我等这些做臣子的,对那些胸怀叵测的乱臣贼子,自当要严惩不贷;但天威之下,却也不能屈了那些心胸公理,沐忠体国的仁慈之人。”
宋御史看着这个穿戴新郎官服饰的守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白了他一眼道:“你那儿子生出来了没有?”
周秀在中间急道:“大人,那西门星主掐指一算,算出他府上的侍女能给我周家生儿子,这给人传香火的功德,莫非还不能算好人吗?”
一席话说得宋御史不敢不点头:“此言有理!”
大鹏展翅风云起,鬼蜮含沙罗生。却不知西门庆休咎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宋御史深思半晌,终究道:“既然尔等都有美言,我便亲目睹一见这两位星主!若能让我心折,我便信他们是扶保圣主的天星降世;如若不然,莫怪本官翻脸无情!”这恰是:
夏提刑从速声援:“大人,那西门星主给我家犬子算了一卦,说小犬之以是不喜读书,是受了角木蛟星君点化,弃文学武之意。是以卑职便将小犬送入武学,不想指日之间,便考成了生员。大人,似这等为圣朝荐举良将之人,可算得沐忠体国吗?”
宋御史满脸笑容,悄悄点头,口中却谦道:“处所过誉,处所过誉!”一转眼看到清河三官都跪在地上,便温言道:“你们三个,且起来坐下说话!”
夏提刑满面红光,恭声道:“恰是小犬!”
宋御史一干人连着骡马牲口,乱哄哄进了西门府,自有西门府上的家人将牲口们请到槽上,添上好些黑豆、黄豆、水泡豆儿请它们享用,那些仆人书吏门子人等,另在配房中管待,独宋御史带了亲信的从人,直趋正厅中入坐,清河三官亦步亦趋地紧随在前面,胁肩谄笑地阿谀。
贺提刑、周守备都是武人,虽有一肚皮委曲要诉,但倒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来。只要李知县饱读了圣贤书,于那指鹿为马、倒置吵嘴的本领,甚是精熟,当下便免冠叩首道:“大人开恩,卑职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