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明日一早,十里长亭,我给贤婿践行,只盼贤婿早去早回,我家女儿恰是倚门而盼!”
心机电转,面子上却显得恭敬有加,垂手道:“好教丈人得知。小婿听到岳父大人泰山其颓,哀思欲绝之下,便从东京赶着到清河来吊孝,谁知倒是一场天大的曲解。小婿在府上叨扰了这些日子,承岳父大人青目,小婿极感美意。但我父临行前于我有严训,说让我诸事结束,立即回家,不得延挨光阴,是以才清算了行李,筹办明日便向岳父大人面辞回东京。”
笑声未落,西门庆早已一头撞了出去,一看屋中一片混乱,倒象是个要搬场的风景,不由得怔在了那边。
陈经济仓猝领着众家人上前拜见,将西门庆请到椅子上坐下,西门庆装傻充愣:“贤婿呀!你这是何意?”
当时程颢、程颐兄弟的理学正垂垂风行,陈经济也学了几句毛皮,便把甚么“男女授受不亲”、“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都搬了出来,说得西门庆头晕脑涨。最后那小厮总结道:“若我带了蜜斯同上东京,倒是好说不好听,如有那等小人挑衅是非,鼓励唇舌,毁了蜜斯平生的名誉,岳父大人悔之晚矣!”
陈经济暗中咬牙:“西门庆啊西门庆!怪不得我爹常日里就说你难缠,公然是心狠手毒,老谋深算!嘿嘿!不过公子爷我是多么人物,岂能中了你这嫁祸江东之计?”
陈经济一听大喜,顿时用力猛拍胸脯,差点儿把本身拍出肺炎来:“等过了年,春闺一开,小婿必定大捷!当时定然白马迎亲,成绩一段人间嘉话……咳咳咳……”
情急之下,跳了起来大呼:“岳父大人,千万不成!”
西门庆又一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岳父我这便连夜治办行装,明日好送你――和我女儿一起上路!”
陈经济咳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内心却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六合合,乃敢娶你的蛇精女儿啊!”这恰是:
陈经济大喜。固然走水路舒畅,但贰心下想着越快回东京越好,是以便答道:“小婿筹办走水路。”
陈经济精力一振,欺负西门庆是乡间土包子,干脆便撒开了一吹:“小婿鄙人,自幼便广读经史,博览文章,但凡是那三坟五典,八索九邱,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小婿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因为这几年我大宋年号‘大观’,东京满城人丁顺,就把小婿和那太尉高俅之子高衙内合称为‘大观双璧’。以小婿之才,觑那状元之位,当真如掌上观纹普通,何足道哉?”
说到永垂不朽时,陈经济先向西门庆胯下看了一眼,然后再看他脸上时,却见西门庆眼波昏黄,似有如痴如醉之意,心下便喜道:“这老杀才中我计了!”
西门庆沉吟了一下:“哦!我晓得了!莫非你是要回东京去领父母之命?这个却不必担忧!当年你和我女儿订娃娃亲时,早有我和陈亲家的首肯,父母之命倒是有了;明日我再把那做媒的文嫂儿唤来,岂不是又得了媒人之言?这一来名正言顺,恰好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