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西门庆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了下来。还好,落在老婆手里比落在外人手里强,固然也强得有限。
一看之下,西门庆又释了一回重负,本来这张纸就是退返来的那张庚帖,没想到被小丫头宝贝起来了。
想到可骇处,再也坐不住。西门庆“呼”的一下跳了起来,一把将女儿手里的那张纸抢了过来。
他一转眼,看到月娘脸上红得惹人遐思,便腆着脸摸索着问:“你……看了?”
“就只会想钱!”月娘白了他一眼,“你前几天写给赵拆台的那张拜师帖子,却不是个济人道命的?赵拆台已经说了,要当作传家的宝贝一代代传下去呢!有那功德的,开出了二百贯的代价,他都咬着牙不卖!”
月娘又驳道:“有的纸也能济人的性命啊!”
“小凤!乖女儿!你长大了!”月娘把小凤拉到身边,慈爱地抱着她,但心中总感觉有些遗憾――如果西门庆此时能连她们两个一起抱住就完美了。
月娘正色道:“你今后写写算算,可要谨慎了。已经有人在我们街门上踅摸了,跟我们的小厮说,能从你书房里拿出一张你的亲笔,给多少多少贯钱。还好我们家的小厮怕了阴曹报应,不敢欺心,不然你的书房早被人搬空了,你还在做梦呢!”
进门下了马,便今后宅而来。月娘和女儿正在暖阁里赏雪,见西门庆披着一身雪花返来了,月娘仓猝接了出来,一边帮他掸着身上的碎玉,一边抱怨道:“都快过年了,还是一门心机的往外跑,也没个定性……”
月娘一边叮咛玉箫从速热热的烫两壶虎魄黄来给西门庆暖身子,一边接住西门庆的话岔儿笑道:“那可不见得!世上的纸多了,确切有那无价的宝贝在此中。”
小丫头被俄然攻击,顿时不依:“还给我!还给我!”
谁知门帘一掀,冷风灌了出去,月娘立时就知觉了,仓猝就追了上去:“丫头你就是要出去,也先把羽纱的大氅披上了!这大冷的气候,热屋子里俄然跑到外边,你这是给我作祸呢!”
一旁的小女人看到庚帖上被父亲刚才在炭火盆前溅上了几点浮灰,一时候噘起嘴来。见父母都望着窗外入迷,便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门外,想把庚帖上的灰抖一抖。
是以西门庆笑了笑,看着窗外仿佛要填平山川丘壑的飞雪大声道:“甚么西门吹雪东门吹牛的!我决定了!我们女儿将来要凤翔万里,就叫西门小凤好了!”
西门庆苦笑啊!这名字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得他不得不放弃。
但想了想,月娘浅笑了一下,又何必自寻烦恼,去强做解人呢?她是他的,他是她的,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