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孝和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皇甫无逸也自没脸再多逗留,紧着便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就此仓促地走了人……
皇甫无逸到底是老宦海了,打起嘴皮官司来,自是敏捷顺溜得很,高低嘴皮一碰,反话正说,正话反说,左说右说都是他有理。
“欺人者,人恒欺之,还望皇甫大人莫要总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之蠢事,须我齐郡军出兵平乱的,自有陛下会下诏令,皇甫大人就不必总以东都留守之身份压人了,丑话摆在此处,愿听不听,皇甫大人且都随便好了。”
“告别!”
固然明晓得柴孝和不好对于,可皇甫无逸还是筹算先发制人,一上来便先行给柴孝和扣上了顶造反的大帽子,目标么,只要一个,那便是抢占品德的制高点,以便背面的还价还价。
皇甫无逸较着有些抵挡不住了,却又不肯弱了自家气势,但见其面色一板,已是声色俱厉地便呵叱了柴孝和一通。
这一见来硬的不成,皇甫无逸心虚之下,也只好紧着窜改了战略,但听其一声闷哼,已是摆出了副忧国忧民之状。
皇甫无逸虽已暴露了服软的意义,可柴孝和的态度却并未是以而有所硬化,不依不饶地又提出了质疑。
固然一向表示得极其强势,可实际上么,柴孝和并不筹算真跟东都方面死磕到底,这不但是出自张君武临行前的交代,更是因着昨日柴孝和已接到太原方面传来的密信,已然晓得李渊反了,为了确保进军关中之大计,此际哪怕是占有了绝对的上风,也只能是先放东都一马了的。
皇甫无逸有些忐忑地行过了鉴戒线,却并未遭受劝止,这才刚进了中军大帐,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此无他,端坐在中军帐中的不是秦琼,而是皇甫无逸最不肯面对的柴孝和。
“皇甫大人此话倒是正理,但是下官却又有所不了然,不说我齐郡军往昔在山东的平乱之功,且说自重修以来,战无不堪,攻无不克,所取诸地,但消绥靖以后,无有不移交东都者,下官实不知皇甫大人频频前来问罪又是何事理哉?”
“我家大将军临去江都前曾有交代,说是万事以和为贵,柴某也自深觉得然,今,王大将军能够不义,我齐郡军倒是不肯与之计算,倘若王大将军就此退兵,我南阳可当此番摩擦未曾产生过,如果再拖延不去,那就休怪我齐郡军不怀旧情了,柴某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唯尔等自择之,来人,送客!”
“嗯……国事艰巨,更须得同舟共济才是,若不能劲往一处使,社稷危矣,柴大人乃饱学之士,不会连这么个浅近的事理都不懂罢?”
“皇甫大人请坐,来人,上茶!”
“这……”
这一回柴孝和可就不似昔日那般恭谦了,并未起家相迎,仅仅只是面无神采地摆手叮咛了一句,自稀有名陪侍在侧的亲卫紧着应了诺,恭请皇甫无逸之余,又为其端来了新沏好的香茶。
饶是皇甫无逸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之势,可惜柴孝和底子不吃他那一套,不但不出言解释,反倒是连珠炮般地接连诘问个不休,当即便令皇甫无逸的额头上见了汗。
“究竟胜于雄辩,我等徒争无益,此事既是闹大,那就各自上本朝廷,且看陛下如何讯断好了。”
“也罢,摆布天时髦早,老朽便去走上一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