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留行因思及佩剑或许与她此前所见稍有分歧,细瞧轻易露馅,本不肯把它从尘封之地取出,原不过筹算坐在轮椅上露两手,给她瞧瞧百步穿杨的本领。但转念一想,他这两日叫京墨彻查了府内高低,始终对她当初所见之人的身份毫无眉目,既然她说,曾在汴京见过那人技艺,那么在她面前冒险一试,也许能有不测收成也未可知。
霍留行瞥她一眼:“这儿比家里都雅?”
霍留行“哦”了一声:“国公爷实在故意,在庆阳此地寻着了这么个遗世独立的桃源瑶池,想你若在霍府受我欺负,也可说走就走,有个容身之所。”
赵珣走了,不断念肠打通了霍府一个小厮。想来这小厮这两天始终在乘机待动,本日发明可疑,一起跟他们来到这里。
她喊住了霍留行:“郎君,归正我在汴京也已见过你的技艺,你眼下多有不便,不必为我一己私心过分勉强。”
目睹他认错,她又心软:“没干系,郎君杀敌为重。”
此次与前两回有些分歧。前两回见他杀人,皆是两边仓促对战,实在瞧不清细节,此次他笑着拧断人脖子的伎俩,实在惊着了她。
空青主动让开去。
沈令蓁点点头:“可这宅子空置着,我本日不摘它,此后也定无人来赏,最后不过单独干枯罢了。有句话叫,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
“不说无妨,我也不太体贴,主仆一场,送你一程。”霍留行笑了笑,蹲下去和顺地掐住他的后颈,悄悄巧巧一折。
到了霍府门前,沈令蓁还没缓过劲来,霍留行要扶她上马车,她却浑身一抖,避开了他的手:“郎君还没洗手……”
“不勉强。”霍留行仿佛有些不悦,“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叫我勉强。”
她肇端还道那小厮是她阿爹安排在沈宅的,厥后听霍留行那句“主仆”,再细看小厮身上的藏蓝色粗布麻衣,才辩白出他是霍府的下人。
霍留行回过神来:“如何,你也要叛变我?”
他这指令下得高耸,沈令蓁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他手掌一翻,拔剑出鞘,反手一掷。
他点点头,笑着盯住她一双懵懂的眼睛,抬高声道:“毕竟杀多了人。”
一旁空青睐皮子一抽。
“可不就是本日这刀法吗?”她缩手缩脚地比划,“这么一翻,这么一拔,这么反手一掷……不过上回你更凶,一剑畴昔,把人脑袋都串起来了……”
固然以郎君之能,对付这点小事的确绰绰不足,但是“挟恩”稳住少夫人早已充足,何必多此一举?
他轻咳一声:“真要?”
两人这便到了庆阳城东的沈宅。
霍留行这手,握过刀,提过枪,杀过人,还真未曾折过花。
剑光一凛,随即响起“嗤”一声入肉响动,墙头“咚”地一下摔落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那郎君读经籍莫非并非是因信佛,而只是为了修身养佛性?”
霍留行发笑:“那本日这剑没舞成,可要再给你演一遍?”
霍留行一手揽过她右肩,一手扶着她左胳膊,把她渐渐带到池边。
沈令蓁分出一只手指着前边笑道:“郎君,我想要那朵芙蕖,你能给我摘吗?”
霍留行放开她,走到池边蹲下来,伸脱手,又收回,再伸脱手,比划测量了一下,似是实在无从折起,最后才在沈令蓁的催促下皱了皱眉,狠狠一掐,将这池中第一枝盛开的芙蕖连着一截根茎一起交到了她手中。